林焱自我安慰了一下,然后就带着铁蛋他们三个,重新回到了牢狱。
保外就医的程序,他们不知道有多麻烦,也从来都没有操心过,不过以王队长的关系,应该不会太麻烦才对。
他们到牢狱的时候,程序显然还没有走完,足足等了十来分钟的时间,这才听到牢狱后面铁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穿着囚犯服饰的人,在一名狱jing的陪同下逐渐走了出来。
看到这名囚犯,铁蛋立刻就跳了起来:“爸!”
错不了了,这个人就是张叔。张叔看起来很高大,不比段三狼矮多少,身材也十分壮硕,皮肤黝黑,国字脸,鼻直口方,板寸短发,一脸胡茬,有些呆傻憨厚的感觉。
表面看去,张叔有些憔悴,板寸的短发近乎一半都是白的,就连胡茬都是黑白相间的。根据铁蛋所说,张叔今年只有四十多岁,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说他有五十岁也有人信。
狱jing似乎并没有把现在的情况告诉张叔,他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阵迷茫和疑惑,听到铁蛋的声音、看到铁蛋的身影时他才突然一个激灵:“铁蛋?!这怎么回事啊?”
铁蛋也不回答他,只是抱着张叔的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看上去就跟个傻子一样。
但林焱他们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嘲笑他。归根到底,铁蛋还是个孩子啊,跟他一个年纪的人,或许这会儿还在高中的教室里上课吧......
“等会儿铁蛋,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跟我说说啊,我到现在都还没明白!”张叔蒙了。
可铁蛋现在这状态,根本回答不上来,到头来还是他身旁的狱j帮忙回答的:“张哥,是铁蛋托了关系,直接给你办了半个月的保外就医,这半个月里你不用在牢狱待着,父子俩可以团聚一阵了。”
张哥?狱j的称呼引起了林焱的注意,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这狱j看样子应该不到三十岁,白白胖胖的,一副纯洁的目光里透着几分实在。在后来的聊天里才知道,张叔虽然入狱,但平日里张叔的为人还是比较好的,这狱j对张叔并不排斥,所以才称呼张叔为张哥。
“保外就医......”而张叔听了,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就逐渐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哈哈,保外就医好啊,铁蛋,你从哪里找的这层关系?”
“不是我找的,是队长找的。”铁蛋逐渐恢复了正常,不过看他的样子,多少还有些兴奋。
铁蛋自打加入火狼探险队以来,也只有昨天探监了一次,而且只有那么十来分钟的时间,根本说不了多少话,张叔到现在都不知道铁蛋的职业和林焱他们的存在,听了铁蛋的话,不免有些疑惑。
铁蛋也不等张叔过问,就已经主动介绍了:“爸,我入了火狼探险队,这是我队长林焱,王队长的那层关系就是他帮忙搭上的。”
说着说着,铁蛋就指向了林焱,林焱也适时跟张叔打了个招呼。随后,铁蛋又依次介绍了段三狼和赵露露,彼此之间打过了招呼以后,林焱才打断了他们爷儿俩:“张叔,铁蛋,这里可是牢狱,有什么事出去再说吧,中午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对对对,只顾着高兴了,嘿嘿......”
张叔现在还穿着囚犯服,出去吃饭太扎眼了点,在林焱的建议下,一行人先回了一趟旅馆,拿了段三狼的一套衣服给张叔换上,这才去吃饭。
而这个过程,那狱j也一直跟着,问了他一声才知道,原来张叔的刑期比较长,身份难免有些特殊,保外就医的过程,他必须全程陪同。
好在这狱j也够实在,众人对他的感官还算不错,也就没有太过抗拒。
吃饭的过程,张叔一直都在拉着铁蛋说话,好像是要把这几年来他积攒下来的话一口气说完,生怕这半个月以后就再也说不上话似的。
一杯啤酒下肚,张叔感叹着说:“在牢狱里待了三年多了,这三年来,我是哪天都睡不安稳,生活都没了奔头,知道了你妈的死讯,我甚至都想过在牢狱里自杀!可是,想到还有你,我到头来还是忍下来了。哈哈,铁蛋,咱家你收拾了没,这半个月,我得在家里好好睡个痛快!”
铁蛋有些尴尬,因为他根本就没回家,家里当然没有收拾过。不过,没等铁蛋说话,那狱j就不乐意了,赶紧开口说:“不行,张哥,这半个月你不能在家里住着!”
“为什么?”张叔不解,林焱四人也有些不明白。
狱j回答说:“我有任务的,必须得看着张哥,你们办的是保外就医,这半个月里得住在医院里才行,我每天都得向上汇报。”
“这是什么规矩?病重了不能在家里躺着吗?”铁蛋不乐意了。
狱j有些为难:“白天你们可以回家,但是晚上你们还得住在医院里,这是我上头给我定的规矩......”
张叔皱起了眉头,闷声喝下了一杯啤酒,然后才说:“不能通融一下吗?住院费挺贵的,现在这年头赚钱都不容易,我不想给铁蛋增加经济负担。”
“......”狱j不说话了,不过表情上仍然有些为难。
林焱笑了笑,插话说:“张叔,你就别让人家为难了,铁蛋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半个月的住院费还是拿得起的。”
“这......好吧......”张叔妥协了,铁蛋也冲着他投出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话题就此打住,不过这倒是没有影响张叔说话的兴致,一直都在唠嗑。这个过程中,狱j也偶尔会插几句话,在交谈中得知这狱警姓李,众人一直就叫他李警官了。
一顿饭,他们边聊边吃,愣是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吃过了午饭,简单休息了一阵,去手机店给张叔配了一部手机以后,他们就直奔医院了。
不得不说,现在这医院也真挺能趁火打劫的,他们只需要开一间两三个人住的空病房就好,可是医生偏偏还按照程序给他们开了大把的药,好在林焱抗议了一会儿,这才免了输液打针这些额外的事情。
等一系列检查完,住进病房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了。
镇上的病房,条件当然比不上市里,但好在还配着一台能搜到信号的电视,无聊了可以瞅瞅。病房里有三张病床,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张叔、铁蛋和李警官就要住在这里了。
张叔躺在病床上,倚靠着床邦,铁蛋则坐在一旁跟他聊天侃大山。时而聊起这些年外界的变化,时而说到开矿前的日子,父子俩之间时常传出开怀的笑声。
看着他们两个的状态,林焱也在感叹此行不虚。不过,就在他感慨的时候,这父子俩不知道是谁提到了张婶,原本欢快的气氛突然间低沉了下来。
说真的,林焱很不喜欢这种气氛,再加上也想给他们爷俩留点空间,干脆就带着赵露露他们几个走出了病房。
值得一提的是那李警官,原本他想全程看着张叔,不肯离开,但林焱只是瞪了他一眼,甚至都没跟他掰扯什么大道理,他就直接怂了,乖乖地跟着走了出去。
林焱觉得有些好笑,李警官的表现看上去是有些怂,但实际上他比谁都精。
坐在走廊里的座椅上,林焱翘着二郎腿,呆呆的发愣。赵露露就坐在他旁边,她安静了几分钟的时间,然后突然说:“火哥,这方面你可得跟铁蛋学学了。”
“跟铁蛋学?哪方面啊?”林焱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赵露露用下巴向病房的方向挺了一下:“诺,跟家人的相处方面呗,尤其是跟伯父,你们父子俩就好像是天生不对头似的,代沟太大,跟铁蛋父子俩完全相反。”
被她这么一提醒,林焱这才注意到,还真是这么回事,像铁蛋和张叔这种畅谈的场面,在他家里基本是不会出现的。
林焱带着羡慕的意味,看了病房一眼,然后苦笑了一声说:“我也想学啊,但是你让我怎么学?我爸自打当了经理以后,气势很足,但我偏偏就属于那种不服管教的人,跟他犯冲。而且,我爸总认为我是不务正业,总想给我安排个其他工作,可我的人生真不想让他来插手,每次反抗他都会训斥我一顿!你说说,连普通谈话都很难进行,这种代沟,该怎么弥补?”
这也是林焱烦心的地方,他也老大不小了,可老爸却好像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似的,不管当着什么人,只要哪里不顺心就会训,林焱不要自尊的吗?
所以,自打创建了探险队以后,他就很少回老家,说白了,他是真不想天天那么憋屈。
林焱本以为赵露露会拿这件事来开导他一下的,可是没想到,这姑娘竟然也跟着感叹说:“哎,跟家里有代沟的,可不止你一个......”
“嗯?难道你也是?”林焱来了兴致,赵露露家里的情况,她从来都没跟旁人说过,这乍一提到,林焱难免有些好奇。
可是赵露露却摆了摆手说:“火哥,你就别问了,我不想提到家里的事......”
好吧,她不想说,林焱也不强求她,等她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安心的当个听众好了。
简单几句谈话以后,他们就没再说话。
这个下午,吃饭、办理住院手续,用了不少的时间,他们在楼道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就已经到了黄昏阶段,灿灿橘光自病房里照射出来,在楼道里形成一片片光幕,刺眼而又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