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们这晚上的伙食还真不错,看来我搬到你们病房,真的是搬对应了以后跟着你们混,我可有好东西吃!”
我把红木饭盒也放到张大哥旁边的床头柜上,然后一层一层的打开,露出里面的扒肉条儿,清炖羊蝎子,还有辣子烩羊血,以及十个发面儿甜馍馍。
我把这些东西在桌子上依次摆开,张医生闻着扒肉条的香味儿,忍不住赞叹!
“西街拐角那家清真饭馆儿的吧!他们家的扒肉条做的是相当不错,用的全部都是最好的小羔羊,看来跟着你们这段日子,我可以顿顿吃大餐了!”
“一听张医生,你这个话就知道你是经常下馆子的人,单单闻闻味儿,你都知道是哪家饭馆做出来的!按理说你们这些做医生的收入应该不菲,定然是天天好吃好喝大鱼大肉,我害怕我们这些东西拿不出手儿,不合你的胃口呢!”
“那你可真的是太过抬举我!我们这些做大夫的,只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
每个月的薪水倒也不多,最主要是平时工作实在是忙,说实话没有特殊的日子,或者是专门为了接待贵客,我们几乎都是每顿都在医院的食堂里面糊弄!
但是不得不说,咱们这西医院的食堂,里面的伙食可真的是差劲儿,就我们院长,他是从来都不去饭堂吃饭的,大多数她都是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啃硬面包,偶尔的时候,配上一杯冰牛奶。
那个饭堂啊,早早晚晚还是要把它给好好整顿一番!”
我们一边说着,张医生一边帮忙摆了几个椅子,在这床头柜儿之前。
郝大兴一直着力于研究他的咖啡虹吸壶,只让我给他留出一小碗羊杂汤,外加两个白面馍馍,对于剩下的羊血他是不吃的!这小子另类的很,他从来不吃动物的内脏!扒肉条他也觉得腻,倒是羊蝎子让我特意给他留几块儿,这小子是属狗的,生来就爱啃骨头。
张大哥也说自己的肠胃不舒服,只要单给他盛一小碗汤就好,我就用饭碗舀出一碗羊杂汤,然后里面加上盐和胡椒粉,调料,搅匀之后放在嘴边儿吹凉,然后一勺一勺喂给张大哥!
张医生倒是个丝毫不见外的,上一次他去西餐厅请我吃饭!说实话,那一顿饭吃的我苦不堪,除了最后的一小块儿,什么黑色的巧克力蛋糕以外,剩下的那些牛肉啊沙拉啊,我都不是十分爱吃。
今天这一顿算是我回请他,不过看样子我的这些菜倒是挺符合他的胃口!张医生已经完全不用我们邀请,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然后拿着筷子,左手抓着一个白馍馍,咬一口馍馍,喝一口汤,夹上一口肉条,再啃上两块儿羊蝎子骨头,最后直接用饭勺子崴羊血,然后张大自己的嘴巴,直接把这羊血送到喉咙口。
他这大快朵颐,狼吞虎咽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到,这是一个高学历,上等地位的西洋医生,简直就像是从来没有吃过肉的逃荒难民。
原本我还想着买的这些东西够多,可以盛出来一小份羊杂汤,两块儿馍馍饼,第二天给张大哥当早餐。等我们这几个人吃过晚饭之后才发现桌子上面除了空空的餐盘儿和一眼见底的铁盆,甚至就连一叶绿色的香菜和一粒红色的辣椒面儿都见不到了。
我把这些碗盘收拾好,使用过的铁盆,筷子,饭碗,勺子也全部都放到一处,我要把这些东西清洗干净,然后明天还要记得给人家清真饭馆里边儿还铁盆!毕竟在那饭馆里面还压着我五毛钱的押金呢。
张医生吃的实在满足,间连打了两三个饱嗝,从他的嘴里喷射出一股羊杂的膻味儿,还有羊血的腥味。
他得意洋洋的抻了一个懒腰儿,然后对我道。
“你们请我吃饭,我去帮你们刷盘子!这些东西还是交给我吧!”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更何况你的左脚还伤着!就这么点儿东西,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水房离得也近几分钟的事情!”
“水房停水了!好像是因为铺设什么管道,总之,今天上午得到的通知,从晚上开始停水一直要连停三天的时间。
哎呦!这件事情,我怎么忘了跟你们说呢!
因为停水的原因,咱们西医院的卫生间也彻底停用。总不能把医院大楼里搞得臭烘烘的,所以现如今应该卫生间已经全部被上了锁。
你们要想出恭的时候,可以去医院后面有一个公用的农家茅房。至于病人嘛!还是给他准备一个痰盂吧!
然后可能每天你们就要多跑几趟茅房去倒痰盂了!”
郝大兴在旁边插嘴道。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停水,我还一直说你们西医院那个叫卫生间的东西,实在是方便!比我们山上和以前农家人用的茅房强多了,结果没方便几天的功夫,又要天天的憋尿往外面跑着!看来我真的是没有那个好运气!”
“那我还真得记得,一会儿出去去杂货铺买个痰盂回来!要不然张大哥上茅房的确是个大麻烦!”
张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抢过我手中的脏饭碗盆。
“这些东西带到楼下的饭堂里去清洗,饭堂里有一个大号的蓄水池!那是平时他们做饭的时候储水用的!”
“那也行,要不咱一起吧,两个人还快一点,然后我赶紧出去给张大哥买个痰盂!”
我和张医生两个人肩膀并着肩膀下了楼,现如今,饭堂的晚饭时间刚刚过去。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吃饭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只有几个饭堂里做工的穷苦农人,他们正在收拾着饭堂里的残局。
承包这个饭堂的,是大南山脚下的三户穷苦人家,他们原本都是这个城镇里面最最贫困的破落户,不过是因为医院院长见到他们可怜,所以才把饭堂承包给他们!
只可惜这三户人家也不知是懒,还是做事情邋遢,搞的这个饭堂一直都不尽如人意。
我和张医生两个人并肩走进饭堂的时候,有一个满头白发,佝偻着后脊梁的六十多岁老头,正在拿着抹布一点点的抹饭堂的桌子。
张医生走上前去,对着那老头打招呼。
“孙大爷,这饭堂的伙食做的不大好哇,院长从前不是都跟你们说过几次了嘛!怎么一直都没有改进!”
那老头儿一边拿着抹布,胡乱的在桌子上随便一抹,他满脸笑意,却语气不大和善的回复道。
“哎呦!你们这些做手术的,哪里知道外面的人间疾苦!现如今世道不太平,日子过的不容易!那米也涨价,面也涨价,菜也涨价,肉也涨价,油也涨价!每个月只有那么一些的拨款,能把这饭勉强的做起来,已经是不易的事啦!
”
这个姓孙的老家伙倚老卖老,明明就是自己把懒散,眼里没活儿,不把饭堂的事情放在心上,偏偏被他推的一下六二五,全都推到菜价米价的上面去了!
我微微一笑,阴阳怪气的问他。
“怎么?是不是水也涨价了,所以连菜都洗不干净,每天喝的菜汤里面都有一大口的沙子泥!”
姓孙的老家伙被我问的整个人一愣,嘴角轻轻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