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姑疼得咬牙切齿,十个手指不停的在土炕上来回的抓挠。她竟活生生将自己十个指甲扣了下来,他的身上已经血流不止,拿着木盆,一盆一盆的接鲜血,然后往屋外倒,黄家的门口,倾刻之间形成了一条细长的血河。
屋里的女人艰难的生产,屋外的老黄头和妻子,以及那个驼背佬儿子,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一家三口人不停的在自家的院子里转圈儿,打转念佛。
老黄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不停的对着外面的月亮死死的磕着头。
“阿弥陀佛,如来佛主,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各路神仙,请你们一定要保佑我的儿媳妇儿,保佑我的孙子,母子平安!”
驼背佬委屈的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的两条腿,一边发抖,一边痛哭。他那副痛苦凄惨的模样,好似乎生孩子的,并不是他的老婆,而是他自己一般!
那个孩子最终是被老孙婆子活生生扯着一条腿,然后拽出来的。就在这个孩子脱离母体的那一刻,孙大姑也轰然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那大胖小子尤其的出众,足足有16斤重。那简直就是一条成年野狗的重量,大头大肚子,粗胳膊粗腿。
这个大胖小子在脱离母体的那一刻起,便没有呼吸。无论老孙婆子怎样拍打他的屁股身体,这个十几斤重的孩子,也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一尸两命,母子俱亡。这个半辈子精明能干,窈窕漂亮的厉害女子,从他的手中接生,过不下百十个婴儿,可是那可怜的孙大姑,偏偏在自己生产这一门上,没有闯过那一道鬼门关。
后来,我只知道在孙大姑时候,明明已经发迹的黄家没过几年的时间,就再次没落了。
老黄头损失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儿媳妇儿,还有那个肥硕的大胖孙子,一夜之间变得疯狂发癫!
老黄头的妻子没过两年的时间,便得了痨病,这病来得快,发得急,从村子里的赤脚医生确诊的那天起,不出一个月的功夫,这个年迈的老妇人便匆匆离去。
驼背佬这辈子再也没有讨过老婆,没有女人肯嫁他,他也没有心思再娶。随着孙大姑的离去,黄家终究还是没落了!
女人生孩子,自古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任凭你是精明能干,还是艳冠群芳,亦或是倾国倾城,乃至富贵荣耀。没有哪个女人可能避免那场劫难,这腹中有子,谁知道结局究竟是生还是死?
不过好在现在的科学发达了!大南山脚下建立起了这么一间西医院。
据说,这些洋鬼子大夫在女人生孩子的方面,有一门独门的绝技。有那些难产大出血的女人,这些洋鬼子大夫就用手术刀在女人的肚皮上划出一个大口子,然后直接从肚子上把那个孩子活生生的掏出来!
最后再用粗针大线,把女人的肚子缝合。
这样的情况,即使是遇到难产,也可以保证母子平安。
我倒是并不知道这些传的真伪,只知道这个西洋医院里的产妇实在是多!
好在这个洋鬼子开的医院,收费并不是很贵,几乎大南山所有的普通家庭都可以承担的起。
于是大南山脚下所有的百姓们生孩子,几乎都把自己的媳妇儿送到这种西医院。自然也有,那尤其贫困的,或者是原本已经生过几个孩子,再生孩子,只不过是顺便的事情驾轻就熟,那样的人家甚至连稳婆都不会请。自己躺在炕上,孕妇便自己解决一切!
但是大多数的富裕人家,或者是并不是那么富裕,但是十分珍惜儿媳妇儿,或者是媳妇儿肚中孩子的人家,他们都会把自家的大肚子女人送到这个西医院来。
于是,在这间西医院之中,无论白天,夜晚,你都可以听到女人痛苦哀嚎的声音,还有无数婴儿呱呱坠地的啼哭声。
就在这时,我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和偶尔闪烁的点点星光。突然之间,我坐在炉灶上的水开了,水壶的响声,把我的思绪从遥远的上西村牵引回来。
我默默地走到炉灶旁,然后取下水壶。就在这时,突然间有一阵轻轻缓缓的脚步声,距离我越来越近。
“来人了?”
我抻着头眺望,果不其然,在这幽深的黑夜之中,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正缓缓地向饭堂的方向走来。
“这么晚真的还有人啊!”我也不知自己是自自语,还是在跟谁说!
只感觉那一方身影距离我越来越近,今天夜晚的天气也十分的寒凉,一阵清风从饭堂的窗户里吹箭。激荡在我的身上,搞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渐渐的,那个身影走入饭堂,然后越来越往前,便往我的方向寻来。
那个身影的手中也提着一个小小的水壶,这个人影瘦瘦的,个头不高,看起来像是一个女人!
我果然没有猜错,这的确是一个女子!就在我们两个人距离十步之遥的时候,我借着窗外微弱的星光,看清了这个女人的脸庞。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并且形象也是有些模糊,但是这个女人的脸型十分的瘦小,她的下颌线条优美流畅,就像一条远在天边的月亮弧,在这种深夜能与一个模样娇俏的美女相遇,也算得上是我今天运气好。
这个女人从我的身侧经过,她先开口。
“大哥,你也来烧水?”
我说。
“嗯!房间里病人口渴!这么晚,你也来烧水?”
姑娘点点头。
“我家大姐住院生孩子,今晚阵痛的很,我烧壶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我侧了侧身子,十分热情的对这姑娘说。
“炉灶还是热的,我刚刚点燃的柴火,你正好可以将就着用!”
“谢谢大哥!”那女子银铃般的微微一笑。
我手中提着热水壶也不好多做留连,转身便想往门外走。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呼啸的狂风,从饭堂的窗户里穿入,这风打着旋儿的,在饭堂里放肆的刮,忽然之间只在一瞬,竟然把刚刚燃着的柴火给刮熄了!
“哎呦!火灭了!”
姑娘幽怨的一声哀叹,然后他声音柔柔弱弱的恳求我。
“大哥可着急吗?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是不是帮你烧柴?这可恶的风!”
我一边恨恨的说到,一边跑去饭堂的四周把八扇木栅栏大窗关闭。
那姑娘把手中的水壶轻轻的放在炉灶上,然后蹲下身子,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的木柴。
“哎呦!这柴火怎么也是湿的?”
我刚想解释说上面有黄色的尿液,后来仔细一想,不该跟人家黄花闺女说这种轻浮肮脏的话!只好支支吾吾的解释。
“或许是白天被饭堂里的人不小心洒上水了吧,姑娘,你还是别碰了,小心脏了你的手!这种粗活还是应该交给我们男人做!”
说实话,不知为何最近这一年多的时间,我好像真的是被郝大兴他们给带坏了。也有可能是我真的已经长大,心思渐渐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