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的表情冷酷,甚至是有些残忍。她的手一指,旁边的茶几腾空朝着陈央的方向,眼看就要砸下去时,师傅一急,想也不想地抓过她的手,“她死了,我就立刻自杀,看谁还帮你找东西。”他恶狠狠说着。
她拿他的命要挟,他也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师傅的破釜沉舟果然起了成效,未几愣了下,这才让茶几归回原地,“找东西,不要耍花样。”她的音调平平,冰冷十足,说完,她低头,该是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臂。
师傅赶紧放开她的手,他一直以为鬼魂是虚无的,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触碰到她。
未几似乎是呆了下,又抓回他的手心贴紧自己的脸颊,动作木然却透着不易察觉的眷恋。
师傅全身汗毛竖起,只能由着她,不敢动弹。他的掌心里是她精致的下颌,冰冰冷冷,像一块温润的玉。
师傅一瞬间就失了全部的注意力。
未几放开他的手,也不再掩了身形,径直飘向房间,中途又回过头来说,“你的身体很温暖。”
师傅愣了一下回神后,立即做了一个在事后回想起来,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动作,他竟然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胸!人鬼殊途,不要看上他啊!!
锣鼓喧天,红布铺了数十米远,规模盛大隆重;红灯高悬,喜气处处洋溢。师傅站在欢呼的人群中表情困惑,显得格格不入。他记得他明明是在家里整理着古墓的材料,他本来想从女鬼身上得到她生前朝代的信息,但出乎意料的是,她除了自己的名字外,把生前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他疲惫地揉了揉眼,再睁眼时就来到了这。
一顶红轿子在石梯前停下,盛装的新娘钻了出来,亭亭玉立像是一朵灿烂盛放的凤凰花,师傅心中却莫名地泛起一种熟悉感,还有一份不可抑制的悸动……他赶紧移开了视线,但在看到新郎官时,他的面上尽是不可置信。
那个器宇轩昂的新郎官的模样竟跟他一模一样!师傅呆愣地看着那个自己接过了新娘的手,笑容欣喜语宠溺地说,“未几。”
未几如画面容上带着浅浅笑意,煞是动人。
未几,那个女鬼……师傅浑身一震,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再抬眼后,他还是坐在陈家的书桌前,桌上一堆凌乱的材料。
“你做梦了。”冷清的声音从窗边传来,背对着他的的未几沐浴着凉薄的月光,黑发如瀑缀着点点亮光,竟似月下谪仙而不是古墓里骇人的鬼怪。
师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荒诞的梦。可梦境又是那么真实,细细回想起来,似乎冥冥之中就有一根线将他和未几拉近,也许是前世的自己真的娶过她……
师傅瞬间有些恍惚。
这时,门外“嗡嗡”的响动声打断了师傅的思绪。
是陈央来了——师傅,有消息了,我已经整理好,你可以看一下。
在陈央清醒后,他跟她说了未几的事,听完后她的表情变幻莫测,而后便辞激烈地反对让这个女鬼待在他身边,但因为收服不了她,也只得答应帮忙一起找东西。
师傅打开一封资料,入目的便是一组照片,照片有些模糊,看起来像是偷拍的,从前几张图看,这是一个小型的地下钱庄现场,最后两张图则是一个精巧的长命锁。
未几曾画出过细节图来,所以师傅一眼就看出照片里的确实是她被盗走的长命锁,有一小段的文字信息说明东西已被一个陈姓的富商买走……陈央曾骄傲地说过,他们陈家在玄界的地位举重若轻,各路人马都得敬陈家三分,当时他还笑她说得太夸张,现在陈央能给他找出这么隐蔽的消息,想来真是不简单。
思索间,他的身侧突然寒意逼人,未几坐到了他身边,“是我的!”
他们的胳膊相贴,如此近的距离让师傅听出了她无波的声调里那不易察觉的起伏,此刻她是高兴着的。
对她的突然接近,师傅从一开始的惊吓慢慢变成了习惯,这个不爱说话的女鬼意外地很喜欢靠近他,甚至当他夜半被冻着,醒来也会发现她正贴着他后背,悄无声息。这般亲近这么安静,久而久之,竟让他觉得不再恐慌不再反感。
“我会帮你找回来的。”见她专注在那张照片上,甚至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师傅便脱口而出。
如果说之前是被迫的,那么现在师傅是心甘情愿说这话的。
话一落,未几便看向他,仍是面无表情着,可黑色玻璃珠似的眼睛里是有不易察觉的笑意……
虽然有了线索,但人海茫茫找一个陈姓男子犹如大海捞针,就在师傅烦恼不已的时候,陈央上门了,她瞥了正在翻着字帖的未几一眼后又移开了视线,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所谓正邪不两立,说的就是她和未几吧,况且她还差点死在未几手下。
师傅能理解她,她能帮忙找消息已经非常难得了,这不,又带消息过来了。
“喏,这是那个买家的信息和地址,我就只帮到这里。”她不情不愿地递了张纸条给师傅。
师傅接过后道了声谢。
“我们都好久没聊天了。”临走前,陈央嘟嚷着,越过师傅看见未几的裙角更觉得心烦,她又小声啐了一句,“阴魂不散。”如果她现在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早就住进来了。
师傅怔了下后才说,“等事情办完了再说吧。”
送走了陈央,师傅先想办法和那个富商联系,并说明了自己想要用双倍的钱买下他手里的古物,对方语谨慎,充满戒备,只说他没这东西便把师傅给赶走了。
古董的都是钱多了没地儿花的人,他们更看重东西的年代价值,如果东西恰好入了眼缘,又怎么会轻易割爱。
两个人交谈的过程中,未几一直安静地在旁边听着,但在听师傅说对方拒绝后,忽然表情狰狞,手袖重重一挥,屋内的玻璃制品尽数爆裂,“找死。”
空气顿时下降了好几度。
师傅眉头拧起,不发一,这阵子他跟未几相处得太过平静,以致于让他差点忘了这是一个在黑暗中积深了无数怨念的鬼魂。
她收起了自己的利爪,高贵得不可侵犯,可一旦惹恼了她,便是被撕裂的下场。
某天的深夜,本来躺在床上睡着的师傅恍恍惚惚醒了过来,窗外狼哭鬼嚎似的风雨声吵得他再也睡不下,他摸索着点起了床头的油灯,抬起头却被眼前的画面狠狠吓了一大跳。
空气中是淡淡血腥味,未几就站在他床边,玉白的面上沾着斑驳血迹,顺着头发往下滴的是一颗颗血珠,那诡异的红色把师傅的眼睛都染红了。
“东西不在他身上。”
师傅明白了,未几去找那陈姓富商,长命锁没找到却……“你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