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大爷和二爷。可是,就在几年前,家里突然收到一封信,是大爷家寄来的,说是老爷子突然得了恶疾去世了。
我爹当时就赶去了。后来我爹偷偷告诉我,大爷根本不是因病而去,而是被人割了脑袋。
这事发生不到一年,二爷也死了,据说是被掏去了心脏。这些事虽然报了官,可到了也没有查出什么。这两件事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
听了大师伯父亲的话,师傅又想起四爷在老爷子坟前说的话,一个没了脑袋,一个没了心,似有所悟。师傅似乎明白老爷子为什么总是将那皮影视如宝贝,因为他清楚,那皮影若毁了,他也就毁了。只是,有一点师傅不明白,为什么皮影能操纵他们的生死?这似乎说不通,如果,硬要解释,也只能以鬼神之说敷衍了事了。但这种玄妙的事情,师傅可不信。师傅怀着无数的疑问在外度过了一天,将黑的时候,师傅向家中走去。路上,师傅又遇见了那个老乞丐。他似乎也认出了师傅,那表情极其傲慢,似乎在讽刺师傅先前对他的不信任。师傅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所谓先知的异人,他一定知道什么。师傅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说吧。”师傅丢给他一沓票子。
他捡起,抬头望着师傅,“说什么?”
“告诉师傅你知道的一切。”师傅蹙眉冷对。
“爷儿,我只能说,天道轮回,恶有恶报。”他毫不在意。
“废话!”师傅才不相信这些骗人的语,“那就把你所谓的天道轮回讲清楚。”
“天机不可泄露,我已经提醒你了。”他冷笑,转身要走。
师傅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他猛地一抖,师傅便退出老远。这不是个简单的乞丐,这让师傅惊讶万分。只是一转眼的工夫,老乞丐已消失在师傅的视线内。
师傅回到大师伯家中,一切依旧,四爷的死,官府没有查到任何线索,面对这样的现实,所有人脸上都挂着不可抑制的恐惧。匆匆吃了晚饭,便各自回了屋。
深夜,师傅起身向爷爷房间走去,希冀能找出些蛛丝马迹。刚到前院,便看到老爷子的房间内似有灯火,影影绰绰。师傅心头一紧,立刻贴到窗下。屋内没有一丝动静,师傅怀疑是否是自己出现错觉,但那火光却是真实存在的。于是,师傅缓缓抬起头来,捅破窗纸,向内窥去。
师傅看到一个人站在灵位前,一动不动。因为他背对着师傅,师傅看不到他的容貌。师傅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人是鬼?终于,他转身坐在了椅子上,师傅却吓得坐到了地上,那人——竟是老爷子。接着,屋内的火光蓦然熄灭,一切回归黑寂。师傅杵在屋外,仍旧不敢相信刚刚所见。愣了许久,师傅破门而入。师傅燃起灯,先是寻找老爷子,可是,一无所获,接着,师傅来到灵位前,惊讶地发现那些供品已经被吃了大半。师傅的思绪瞬间极其混乱,师傅不相信鬼,可是,如果不是鬼灵,那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从这四面封闭的房间消失掉?这个时候,鸡鸣响起,师傅急忙退出了房间。
师傅找到大师伯的父亲,告诉他自己见到老爷子了。大师伯的父亲先是呆怔,继而大发雷霆,说师傅胡乱语。师傅当然竭力辩解,但越是如此,大师伯的父亲越是气恼,并警告师傅不准再这般胡乱语。
大师伯的母亲在旁听得心惊胆跳,一边问师傅是不是撞邪了一边不住口诵佛号。无奈,师傅只得离开,这种事情若非亲眼所见,是很少有人相信的。此时,就连师傅也迷惘不清了,老爷子明明已死,如果不是鬼魂,又是什么?
一整日,师傅烦闷无比,脑子里充斥着无法解释的问题。晌午吃饭的时候,一个仆人突然冲到大师伯的父亲近前,慌张地在他耳旁耳语了一阵。大师伯的父亲的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马上随仆人跑了出去。师傅佯装已经吃饱,回房的半途,悄悄跟在了大师伯的父亲身后。
大师伯的父亲径直来到老爷子的墓地,师傅躲在其后,远远地,就看见墓地上隆起一个土包,仔细望去,大吃一惊,老爷子的坟竟被刨开了。大师伯的父亲只短暂停留了一刻,便匆匆离开了。师傅走近墓地,向那坑穴望去,又是吃了一惊。墓坑中的红木棺材大敞着,里面空空如也。老爷子的尸骨踪迹皆无。师傅恍然想起昨晚房间中的老爷子,想起那些吃剩的供品,于是,冒出一个想法——老爷子根本没有死。只是,如果他没死,那又是如何做到无影无踪地穿梭于家中和墓地的?师傅小心翼翼地靠近坟坑,跳进棺材内,脚下突然一空,接着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稳定心神后,师傅左右摸了摸,全是土,原来这是个通道。师傅有些兴奋,顺着通道向前爬去,一段时间之后,师傅看到了光线,当师傅拱开头顶木板的时候,师傅如释重负,正如师傅所料,这通道的另一头连接着老爷子的房间。由此,师傅确定,老爷子根本没死。师傅兴奋地从老爷子房间跑出来,却看见众人都向师傅的房间跑去。
师傅预感到不妙,赶忙跟了过去。未到门口,便听见丫环们的惊叫,师傅拨开众人,向内望去。是老爷子,他躺在地上,身体被横向劈成了两段,而在不远处的地上,那个被师傅粘接好的皮影已经重新裂开,同老爷子一样从腰部断为两半。这血腥的一幕再一次震撼了师傅,呆怔地杵在原地,大师伯的父亲则匐在老爷子旁边,痛哭不已。这一回,老爷子是真的去了,和他的皮影一模一样地去了。
七天之后,老爷子再一次入葬,只不过这回是极其隐秘的,草草完事。在墓前,大师伯的父亲望着老爷子的棺材,说了一句话,他说,“爹,您终于还是没能躲过去。”师傅蹙眉望着大师伯的父亲,师傅清楚他一定知道什么隐情。回来的路上,一阵声嘶力竭的唱曲儿吸引了师傅,师傅顺着声音望去,发现竟是那老乞丐,他正坐在雪地里,大声地喊唱着,“一个没了脑袋,一个没了心,一个横着断,一个竖着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