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已穿好了衣服,她的高雅让尤家良想不出她刚才的模样了。
女人重新冲泡了茶,端给尤家良,尤家良慢慢地喝下一小口,让茶在口中打个转,细细地品着茶的清香,就象他刚才仔细地享受女人带给他的快感一般。
女人给他的感觉,是他在妻那里从来没尝过的,而且,他知道,和妻在一起,他永远也尝不到这种快感,那种无比激动,并带着神秘与偷的快感。
女人细细地收拾那套紫砂茶具,将茶具装入一个纸盒中,显然,这纸盒是这套茶具的包装。
在女人收拾茶具的时候,尤家良在木板上发现一本线装手抄本,他随手拿来翻着。手抄本是竖写的正楷,字绢秀端庄,稳有大家之风,最后几页墨迹还是新的。
女人将装好的茶具放在矮几上:“这套茶具送给你。”她看见尤家良手上拿的书,“既然喜欢,这本书也送给你吧!”
尤家良拿着女人送的茶具和书走出茶铺,他还回头看见女人站在茶铺门口望着他。
转过老街弧形的弯,尤家良忽然看见一个老尼正站在老街上,却是上次在茶铺化缘的老尼。尤家良忙从钱包里摸出十元纸币向老尼的瓦钵中放去,却听老尼一声长叹:“阿弥陀佛!前世因,后世果,色字头上一把刀!施主,好自为之吧!”老尼向老街深处走去。
尤家良尤如当头棒喝,想起刚才的一幕,忽觉得对不起妻阿莹。
回到家,阿莹在洗被子。尤家良放下东西,换了鞋去吃晚饭了。
吃完晚饭出来,却见阿莹正把那套茶具摆放在茶几上,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相公,这茶具是你买的?真好看,好贵吧?”尤家良支吾了一声,摸起那本手抄本进房间去了。
尤家良躺在床上看着那本书。那本书却是写江南某产茶叶的小镇,有个年轻的茶商,娶了一个茶具商的女儿为妻,两人如何恩爱有加。看到一段,却是写茶商向妻介绍一种茶,而那茶分明是茶铺女人介绍给尤家良的那款。接着茶商的妻对茶商说:“夫君爱茶胜过爱我,不如我化作茶树,日日让夫君你采来泡茶饮用吧。”
看到这里,尤家良不由笑了,可能这本书写的是有关那款秋毛峰的传说吧。看着还有一大半的书,尤家良顺手将书塞在枕头下,闭上眼睡觉了。
一连好多天,尤家良没再去那个茶铺。虽然他常常想起那个女人带给他的快感。
那天,尤家良回到家已是天黑了,因为铺面有点事,他还没吃饭。
回到家,尤家良发现阿莹坐在饭桌前,盯着面前的一杯茶,装茶的却是尤家良带回来的那套紫砂茶具。尤家良四处看了看,阿莹居然没做晚饭。
“阿莹!阿莹!”尤家良喊了好几声,才见阿莹仿佛从梦中醒来似的,问了尤家良一句:“咦,你怎么都回来了?”
尤家良一脸的恼怒:“怎么没做晚饭?”
“哦,你先回房躺一下,我去准备。”阿莹慌忙走了。
小睡一觉,阿莹还没回来。尤家良一屁股坐在八角椅子上,有什么硌了他一下,伸手摸出来一看,却是那本手抄本。于是尤家良又翻到那天他看的那一页。
书上的故事忽然有了急转。茶商的妻有个亲妹妹,叫阿银,常去茶商家里。阿银看着姐姐嫁个年轻有为的丈夫,不知心里有多妒嫉,她每次去茶商家,只要茶商在,她总是用那双水漾漾的眼勾引茶商。
一次,茶商的妻回了娘家,阿银终于和茶商成了事。从此,茶商和阿银一发不可收拾,先是偷偷地等茶商的妻出去时成就好事,后来慢慢发展,茶商竟然偷偷在外买了一处房宅,和阿银共住。只是这事谁也不知道,茶商的妻更是不知。
这一段里很多旖旎的描写,描写茶商与阿银之间的好事。看得尤家良不时地想到他和那茶铺女人的事。
吃完饭,尤家良几乎控制不住,他抱住阿莹,阿莹却懒懒地说她困了。
第二天傍晚,尤家良店铺里的伙计回去告诉阿莹,告诉她他晚上不回去吃饭。然后,尤家良在外面吃了晚饭,然后他向着老街的那间茶铺走去。
这一次,尤家良一上楼就和那女人抱到了一起。
尤家良走的时候,女人送了一包茶叶给尤家良,她对尤家良说:“这是你上次喝的那款秋毛峰,不过要记得用那套紫砂壶来泡,才会更香雅!”女人眼里闪着神秘喜悦的光芒。
回到家,尤家良又惊奇地发现阿莹坐在桌子前,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盯着一杯茶,那茶杯正是茶铺女人送给尤家良的那套紫砂茶具。
“你又在发什么呆?也不做饭,只知道发呆!”
尤家良不耐烦地问阿莹,可是,阿莹没有回答他。尤家良又大声喊了阿莹几声,阿莹一点反应也没有。
尤家良有种不祥的感觉,他走到阿莹身边,看见阿莹大大的眼睛正盯着那杯茶,眼中满是惊恐和愤怒,但那眼中已经没有光泽了。尤家良拍拍阿莹的肩,阿莹应声倒下,她的口唇紫绀,已经没了心跳,只是她身上还有着一点点的体温。
阿莹心绞痛发死了。
尤家良不明白她怎么喝着茶会心绞痛发作,她临死前死盯着那杯茶,她在茶杯中看到了什么呢?想到这,尤家良忽然想起茶铺的女人,还有他自己在那个茶杯中看到的一切。
可是,阿莹到底在那个茶杯中看到了什么呢?
办完阿莹的后事,尤家良决定再去那个茶铺看看。这一次他不是想那个女人,而是他想弄明白那套茶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街还是那样,可是,尤家良却发现茶铺的门是关着的。
茶铺还是老式的一块一块的木板门,黑色的门板一块连着一块,不过门板很多地方,黑漆已经脱落了,露出木色的木头,感觉好象铺面很久没人整理似的。
尤家良走上前,轻轻地敲门,可是没有人应门。尤家良又用大力一点敲,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尤家良开始用力擂门,门被擂得咚咚的,仿佛门板都要受不住力,随时会碎裂倒下似的。还是没有人应门。
“你在干什么啊?”一个苍老的女音幽幽地问尤家良,尤家良浑身发抖,他听出那声音来自他的后面。他握着双拳猛地转过身去,身后的一个老太太被他吓得到退了两步。
尤家良放松下来,他对老太太说:“我前几天在这里买了点茶,现在再来买一些。”
“买茶?”老太太疑惑地看着他,“你没记错吧?”
“没错,就是这儿,茶铺的老板是个穿绿旗袍的女人。”
“不可能,这个铺一直是空的。”老太太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不会吧?我真的前几天来这里,这里是一个卖绿茶的茶叶铺。”尤家良身上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