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奶奶不守妇道的事情,终于被容妈知道了。姨奶奶被毒死了,李家对外只说是得了恶疾。聂富更恨了,他发誓要杀死大奶奶、容妈还有那个丫头。几天之后,他将那个丫头杀死了,正在他盘算着杀容妈的时候,李老爷查出了他就是那个*夫。他被打了一天一夜,苏醒过来时,他知道,他不能死,他要报仇,于是,他开始装疯。李家是个要面子的大户,这种丢人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聂富疯了,李老爷便把他锁在了西北院子里。
没过几天,姨奶奶生前最喜欢的一幅山水画上,突然多出了两个女人,人们害怕了,都传说那是姨奶奶和那丫头的魂儿,说姨奶奶阴魂不散,她要报仇,把仇人的魂儿都勾走。从此,再无人敢踏入西北院子一步。没人会想到这是聂富做的,没人会想到这是一个“疯子”做的。
十几年后,李老爷死了,大奶奶掌家,她一直在暗地里寻找自已的女儿。李家少爷李白树也长大了。一天,李白树偷了容妈的钥匙,好奇地打开了西北院的大门。聂富见到李白树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已的儿子,他抓住机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儿子听,他要儿子替他报仇。
李白树开始策划报复,他谎称游学,满世界寻找大奶奶的女儿。终于,他找到了这个女人。女人叫杨水灵。他娶了她,盘算着下一步的报复。杨水灵是个好奇的女人,这正中了他的圈套,西北的宅院对杨水灵而言,就像一个不透缝隙的盒子,总是吸引人去打开它。李白树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借助鬼魂儿索命的传言和杨水灵的好奇心,他杀了一个家丁,然后,像他爹一样,在那幅山水人物画上画上一个“魂儿”,接着,在杨水灵的糕点里做了手脚,让她睡上一天一夜,然后是容妈,最后是李老太。
李白树成功了,他风光大葬了李老太。他将闹鬼的事情散播出去,没人会想到是他做的,他是个大孝子。所有人都认为,那是西北院子里画中姨奶奶的魂儿在作祟。
什么最可怕?青面獠牙?血盆大口?错!是贪婪而无情的人心!”
张大哥也说完了,我们几个人喝着酒,吃着小菜。一时之间兴质大起。现如今只剩最后一个我什么都没有说。
关键我从小出生在上西村,也不像他们一样长在城市里,周围经历的事情多!
但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自已也该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我刚刚夹起了一块儿红烧肉,浓油赤酱,味道相当不错。
我只好大言不惭地说道。
“说起这红烧肉,我倒也想请了我小时候的一个事情来!要不要说给你们听一听!”
张大哥拍着巴掌道。
“但说无妨!”
我便依稀的开始讲述关于这红烧肉的经历往事来。
“我们上西村属于东北那嘎达,在我们村子里,有一个小子,名叫冯合,长得五大三粗,跟黑瞎子似的。
他是一名厨子,他们家祖孙三代人都是厨子,到了冯合这一辈儿,在我们村头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小饭馆,专做东北菜。他和乌井合伙盖了一套房子,两个人一起住。乌井也是一名厨师,在饭馆里负责做辣子菜。他原本不是我们上西村本地人,也是因为逃荒才到我们村子,他这个人个子不高,很瘦,眼珠子时常闪着光。他常年不笑。
这一天,冯合感觉乌井越来越不对头。
事出有因。
五天前,立秋,饭店里客人很多。
有客人点了一道红烧肉。那本来不是一道正经的东北菜,但是也是家家户户都吃过的。
虽说不是一个东北菜,但是厨艺是相通的。冯合有板有眼地做好了红烧肉,然后便准备端上去。
旁边的乌井瞥了一眼,嘀咕了一句:“辣椒放少了。”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是冯合还是听见了,他一瞪眼,嚷道:“你说啥?”他一向很自负,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
“辣椒放少了。”乌井小声地说。
冯合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指着他的鼻子说:“别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炒两根青菜也得放上半盘子辣椒,客人的口味没那么重。”
乌井定定地看着他,极其认真地说:“你不能吃辣,不代表客人不能吃辣。红烧肉的特点就是油而不腻,辣香适口……”
“你瞅啥?”冯合瞪起了眼。
其他人都后退了一步。他们知道,当一个东北人说出了这句话,就表明他心里已经想揍人了。
乌井自顾自地说:“你平时做的东北菜太乱,什么东西都往锅里放,火候也太过了,炒菜跟熬粥似的,菜名也土,还叫什么杀猪菜……”
听见有人侮辱自已的手艺,冯合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一巴掌搧到了乌井的脸上,急赤白脸地说:“哪儿这么多屁话!”
都说文人相轻,其实厨子也是如此:川菜厨师看不上鲁菜厨师,鲁菜厨师瞧不起粤菜厨师,粤菜厨师对淮扬菜不屑一顾,私家菜厨师目空一切……
这一巴掌力道很大,直接把乌井的眼睛打肿了。他没有去捡,僵僵地站在那里,脸一点点地变白了,眼神迷茫而无助。
周围鸦雀无声。
最后是我们村子里的老人把他们分开了,又让冯合拿出一块钱给乌井治疗眼睛,把这件事给了了。
本来,冯合以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不过,现在他觉得,他似乎是摊上事儿了,而且还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儿。
这要从前几天晚上说起。
有一天晚上饭馆儿收工之后,冯合和几个我们村子里的小年轻去村头吃花生米喝酒。当然了,他没叫上乌井。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他去门外的茅房撒尿,看见乌井的房间门没关严实,一丝惨白的光射出来,深更半夜看上去,有些恐怖。
开始,冯合没当回事儿,撒完尿就回去睡觉了。
凌晨子点,他又被尿憋醒了。
他喝了半斤白酒。
乌井的卧室里还亮着灯。
这时候,冯合的酒意已经完全褪去,他觉得有些不对头:乌井是一直没睡,还是已经醒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正常。他轻轻地推开门,探进去半个脑袋,看见乌井趴在桌子前,不知道在写什么。
他悚然一惊。他知道,乌井虽然眼睛平时十分有神,却没什么文化,他的囧囧有神的大眼睛是天生的。冯合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两年,从没见过他拿过笔看过书。现在,他怎么开始写东西了?冯合觉得这就像一个从没读过书的九十岁老太太,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木木地坐到书桌前,僵僵地用手指头翻动着算盘……
这种恐怖无比深邃。
乌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转过了头。蜡烛的光只能照到他的半边脸,另一半脸藏在黑暗里,看上去有些怪异。
“你怎么还不睡?”冯合问。
“我睡不着。”乌井的语调有些悲伤。
“你在写什么?”
“你想看吗?”
“想。”冯合走了两步,发现乌井的脸色不太友善,停下来,讪讪地说:“我不看了,回去睡觉。”说话间,他慢慢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