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撑开张大哥手中抱着清盘的牛皮纸袋。
“咱俩边吃边聊!”
我和张大哥就坐在长亭的石阶上。这石阶白日里被小雨一浇,晚上又被凉风一吹,拔的人屁股生疼。
张大哥倒是无所谓,他在阴山簿吃苦,修习这么多年。早就把自已的一生皮肉练成了铜墙铁骨,身上感觉不到痛楚,也感觉不到什么热呀,冷呀的。
“国金刚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张大哥,你记不记得咱们两个人从那个史密斯的小洋楼回阴山的时候,在归来路途之上,我沿路对你提起的在我们老家上西村跳大神的事儿!”
张大哥回应。
“自然记得,倒时觉得还蛮有意思!”
“所以,我想着要这么办……。”
我把自已的想法,主张如数全部告知了张大哥。
张大哥爱抚的揉着我的后脑勺。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滑,不过我倒是喜欢你现在的模样,比一开始刚见你时那种愣愣缩缩,畏手畏脚的时候强多了!”
我依旧记得我与张大哥初见之时,因为他我才虎口逃生,浑身上下只余下一口人气儿。
那时的我,甘心当这世上的一条狗。只要可以苟活于人世,吃土,吃草,当畜生,我什么都认。
一个人能够安稳的活下去,才会想要尊严。一个人倘若连自已的命都留不住,又何谈什么尊严骨气?
张大哥完全应下了我的想法。只不过,我仍旧从头至尾没有对他提起过那一本《罗织经》。
与张大哥告别后,转眼便是第二日。等到第二日入夜,我和张大哥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在长廊之内集合,张大哥,把我昨天跟他说的需要准备的道具,提前准备的清清楚楚。
张大哥拿着这些道具指给我看,其中有一套黑色的萨满服装,红布,清香,神鼓,花鞭。然后还有开刃的锋利钢刀十六把,香油一壶。
我点检查了一下这些东西,按照我的吩咐需求,一样不多,一样不少。
我又再次让张大哥把十八年前国金刚被何三观诅咒的场景如数的说了一遍。
只不过那个时候张大哥的年纪也不大,也就刚刚才满十岁。跟那个场面并没有记得万分仔细,只是能大概的回想起当年的样子。
我又向张大哥询问了一下何三观的个人神情特征。
张大哥道。
“不过是个普通人,嘴有些向左侧歪,说话铿锵有力。这人有些恃才傲物,总是会用鼻孔眼儿看人。但是他对国金刚,应该还有相当的手足之情吧!”
我将这些默默的记在心中,然后和张大哥一起去敲响了国金刚的房门。
此时的国金刚,或是因为前几日在考场之中闭过气去,受到了重重的打击。
今日一见他,他的脸色十分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本来长得异常刚毅的国字脸,还有些憨壮的身材,都变得凹陷单薄了起来。
我们隔着卧房的大门往屋内一瞧,国金刚正在整理着他的书籍,把这些书籍一本一本如数全部从书架上拿起,放回到箱子之中。
“你这是……!”
我有些不解其意。“这试还没有考完,你怎么这么早便收拾东西了!”
张大哥也跟着道。
“六大长老已经一致决定,只要在第三关测试还没有彻底结束之前,你可以随时找他们进行之前的补考。你该不是会想要放弃吧?”
其实我们这话问也白问。谁还不心知肚明,国金刚甭说是再考一次,便是再让他考上个十次百次,他仍旧过不了这第一关背汤头歌。
我直接按照原定的计划推开他的房门,然后大摇大摆走进屋去。
“你这屋子里有鬼气嘞!我是想着帮你除鬼的!”
“什么鬼气,休要胡说!”
国金刚自然不信。
我故作神神秘秘道。“国大哥,不瞒你说,打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这人鬼气缠身。
我觉得你这么多年考不上丹鼎司,就跟着鬼气有关。有个冤死鬼整日在你身边纠缠,他妨碍着你哩!
今天,你瞧!我连家把什儿都准备好了,把你周身的鬼气一清除,你定能如愿口过三关。”
国金刚只当我是在说胡话,他也属于茅山门下,身处邙山簿,他们山上那么多掌门长老,弟子们的一个个都没有看出他的身上有鬼气邪气,怎会让我一个小杂役随便看了出来。
国金刚不信我的话,我自然也不怕,我身后还带着一个帮手呢!
张大哥也跟随着我一起故弄玄虚。
“郭大哥,施现这话说言不虚呦!你信不过他,还信不过我吗?我一个堂堂的阴山簿节义堂堂主,总不至于拿这种胡话来填缝你吧!”
张大哥也自来熟的推门而入,一屁股坐在那个国金刚的卧床旁边,然后翘起了二郎腿,开始按照我之前交给他的言语来向国金刚阐述。
“国大哥,我跟你说是现这个小子可不一般!他身上从出生的时候就带着出马仙呢!有好大的本事。”
“出马仙?”
国金刚不解其意。
张大哥连忙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伸出手推推我的后背。
“施现,你给国大哥好好介绍介绍嘞!这小子,本事神通大的哟!”
我想,张大哥该是忘词儿了!就只好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国大哥,本来这事儿我都本不愿跟你提。我从一出生的时候,身上就带着仙缘呢!这凡人一旦带了个仙缘呀,那这辈子就是个乱糟糟的命。
像我们这种身带出马仙的人,可以帮别人解忧渡厄,可以帮别人逢胸化吉,可是轮到我们自已这儿,就注定一辈子要倒大霉呦!
且不说我从小爹娘死的早,从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这身上的一条小命,都已经在阎王爷手里奔去七回八回。
你瞧瞧我这一条腿……!”
我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自已残废的左腿。
“你知道我这条腿是咋折的不?”
国金刚摇摇头,“咋折的?”
“我这条腿就是帮人看鬼魂的时候,要那女鬼给活活扭断的嘛!
哎呀!当时那女鬼抓住我的左腿,就如同扭麻花儿一样,只听我的骨头咔嚓一声脆响,我这条腿就彻底残废喽!
没办法,作为身带出马仙的人,一辈子就是这种命!”
我都不知道自已在胡乱说了些什么,反正我这条左腿是被上西村的村民一木头棒给打折的。
唉!又管它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折法,总之,我现在是个瘸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又故弄玄虚的问国金刚。
“你知道我为啥要到阴山簿来当杂役?”
国金刚再次摇头。
“我为了救我这条命嘞!”
说到这样,张大哥最有发言权。
“对,施现说的没错。就是我给他带上阴山的,我刚认识施现的时候,他被身上出马仙折磨的哟!这小子的八字太软,扛不起身上的仙缘,所以这小子注定是个短寿的命脉。
要不是我把他带上阴山,然后让他整天守在三清供庙里,让三清仙家的仙气减弱他身上的仙缘,恐怕这小子早都没命喽!”
“到底是个啥仙缘嘛!”
这国金刚好像被我说的感了一点兴趣,对我身上讲述的这个若有似无,什么出马仙的,终于提前了一点精气神。
我连忙搜肠刮肚,把我在上西村所得知的关于这些出马仙保家仙所有的事情全部讲给了国家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