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你讲个故事吧。就在小时候我们家的附近,有一个专门练把式表演缩骨功的手艺人,那人姓曹,身子骨瘦瘦小小,他们家祖传三代都会练缩骨功,平日里就在桥头街市上表演。
日子过得安稳又惬意。他们家祖孙三代,每日只需要去桥头街市表演两个市场,他们可以将自已的身体收缩,穿进小孩子的衣服之中。
也可以将自已的身体全部穿进一个只有手腕粗细的手镯之内。
因为这样的绝技,他们祖孙三代每天不用很辛苦,一日只需工作这两个时辰,每天便可以赚到三五块。
这样的薪水,在我们家那一片儿,简直是整个县城的首富。
于是,便有旁人问他们。你们这么有本事,这缩骨功的绝技可不可以也教与我们。
那家的主人便回复。
唉!这哪里算得上是什么绝技,只不过是我们家的人天生身材矮小,骨头生的也比常人软一些,所以才会能端得起这样的饭碗。我们这是老天爷赏饭吃,实在是交不得啊!
所以,我们所有的人都认为,缩骨功便是他们家人的天赋,是常人学不得的。
可是因为他们家与我家住的相邻,我和他家的孩子几乎算是自由一起长大,所以也只有我知道,他们家会的缩骨功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天赋,那是靠命才能练出来的绝技呀!”
关于这缩骨功的本事,我从前也是曾听人提起过的,说是会缩骨功的人,可以将自已身上的全部关节随便拖拽,他们的骨头都是水做的,可以任意地扭曲变形。
于是,人便变得不像人,像蚯蚓,像蛇,像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这样的能力,也有一些实在的好处。比如说倒斗。
一般墓地洞穴的入口较小,常人的身躯根本不可能随意通过,只有这些会缩骨功的人,他们可以将自已的身躯扭曲成长长的细条状,然后随意的在孔洞之间来回穿梭。
据说,就在这四簿三司之中的珎墓司,便有那会缩骨功绝技之人。
我问严七崖。
“人体的骨骼生来硬朗,像那些水做骨头的人,不是天赋又能是什么?”
严七崖闻言哈哈一笑,将自已的脑袋都枕到了我的腿。一边戳着鼻子,一边为我缓缓解释。
“便说与我那自幼一起长大的邻居吧!为了传承他们家的绝技,我那邻居从三岁便开始被他父亲逼着练习缩骨功。
其实练习缩骨功这法子也简单,只不过是一个字,狠。
对自已狠下手,这世上便没有修不成的事儿。
那孩子的父亲从孩子三岁开始,每天会硬生生的将孩子的胳膊,腿拽脱臼。
然后再用手法给他接上。你要想想,把你身上的胳膊,腿儿,每个关节活生生的扯脱臼,那该是多么剧烈的疼痛。
我那邻居,从三岁开始,每天便要饱受这样的疼痛折磨。起初,那孩子甚至能活活的疼晕死过去,身上的每一处关节全部红肿到吓人。
一个小孩子,浑身红肿的像个大圆球一般,就这样周而复始。
身上的关节每日拽脱臼,再每日重新接回去。就这样年复一年,孩子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关节脱臼的疼痛,甚至连那些关节也变得灵活自如。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微微一用力就将自已身上的关节,肘,腕,全部脱下,然后随便的移位。
你想想好好的一个人,身上的关节可以完全移位到任何自已想让他去的地方,这不就是咱们口中所说的水做的骨头吗?
我那邻居,就是因为自幼每天承受这关节脱臼之苦,因此影响了骨骼发育,所以才会长得瘦瘦小小,生不高大。
他们家祖孙三代口口声声说的天赋绝技,其实就是拿着常年的苦痛与生命历练出来的。等待有朝一日,绝技炼成。那便是一辈子吃饭的铁饭碗。任旁人再怎么艳羡,也是偷不来,学不来的。”
原来如此,我以前还真的认为那些会缩骨功的人,一个个都是天赋异禀。现在听严七崖这么一说,才明白,与我那张大哥会阴山簿108般武艺一样,全部都是日夜苦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习来的。
我一边抱着严七崖的脑袋,闲来无事的拿着那一本论语在他的身边扇风。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们家的绝技所在,他们家的人不怕你把人家的根本说出去?或者是自已偷偷的练习,这样你岂不就砸了人家的饭碗。”
“便是说出去又能怎样?其实,便是那些真有本事的人,将自已这一身本事习来的方法告知于你,你也不见得可以同他一样,有出人头地之日。
旁人可以吃的那些苦,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吃得。
就如同我方才说的那缩骨功一般,如今,咱们两个人都知道了这习得缩骨功的诀窍?你会练吗?
大抵都忍受不了那样钻心的疼痛。吃不了旁人的苦,又如何去艳羡旁人的人生!”
“想来,你曾经也该是吃过不少苦头的吧!要不然,怎么能做到阴山簿众弟子中的门门功课皆是第一。”
严七崖冷冷一笑,眸子远远的眺望着前方。
“吃苦!这两个字说来还真的是可笑。这么多年也来,我已经不晓得何为吃苦了!
自幼,我爹便是天聋地哑,以倒夜香为生。我从小受尽旁人的白眼,好不容易生成一个健全的人,因此,我自幼骨子里面便有一种气,那种气,就是想要将自已修炼成人上人。”
严七崖说着,随便的瞄了一眼我手中的论语。
“你知道我曾经为了读书,有多么的刻苦么?就比如说你手中的这本《论语》吧,你可以随便翻到一页,然后问我第几行第几个字,我皆可以为你顺延着背下去。”
这样的大话,我自然是不信。我急忙推开严七崖的身体,然后一页一页的开始翻书。
“《论语》的第八页,第四行。”
严七崖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异常的镇定,只见他眯闭着眼睛,然后开始背诵。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这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严七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继续拷问他。
“第五页,第六行,第七个字。”
严七崖继续朗朗背诵。
“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于与?”
我忍不住为其拍手称快。
“你这,你这……未免也太让人瞠目结舌!”
严七崖骄傲的在我耳旁打了一个响指。
“小子,我发现你最近学的不错嘛!瞠目结舌,就连成语你都会了好多。看来,我也不能再松懈了,免不得将来哪天被你超过,岂不是丢了我们节义堂的脸面。”
我闻言哈哈大笑。
“若是有那么一天,便就好了……!”
我的志向,不敢言说。因为我深知一个道理,四处言说的志向,往往不能成功。只有闷在心中,苦心修炼,将来才会有出头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