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屋内云烟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再往里探了两步,只见到一袭小小的木头床,木头床上有一个淡黄色的背影。那人正半躺着身子,侧倚在床上。看这样子,好像是在小睡。
我又不知这是何人?更不敢上前打扰,只好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待这位高人醒来。
那大胡子走到门口,关上房门,转身就去。
此时,我更加纠结了,真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真不知是何人,把我诓到这个地方。面前只留给我一个在香雾之中熟睡的老头儿。这让我可如何是好?
唉!还能有什么办法,等吧。
我索性恭
恭敬敬的站在原处,默默垂着头。又不敢打扰这人儿睡觉,就连呼吸喘气都是小心加小心。
过了大约整整有一炷香的时间,只隐约见到窗户外面的太阳,都已经从正头顶落到了西斜半山腰。
看来,等我今天再次走下阴山之时,估计都要半夜了。
夜黑风高,也不知道今晚该到哪处落脚。
我的心中正在苦闷之际,突然,那木头床上竟发出了声音。
背对着我的男人,突然从喉咙里“咳咳”了两声。
“呃!真是好梦,偷得浮生半日闲。”
那男人也不转身,竟还躺在木头床上回味自已方才做的美梦。
我站在地上抻着头,试探着想要说话。
“老先生,您醒了?”
床上的男人道。
“醒了,这一觉睡得好,睡出个有情有义的老实人来。”
那人虽然嘴里说着话,可是身上却一动不动。
我正在好奇这个男人为何如此神秘,如此淡定。
他却再次开口。
“施现,过了一下,将我扶下来。”
“誒!”
我得了令,连忙迎上前去。
等我将自已的身躯走近,才发现躺在木头床上的不是别人,竟是那个手脚筋具断的大师伯。
我连忙将大师伯扶起,他全身瘫痪,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就像一个软乎乎的面口袋,任由我随意折腾。
我努力拉起他的上身,将他的后背靠在木头床身后的墙上。然后帮着他把鞋穿上,双腿盘起。
做完这些,我默默垂着头。
“大师伯,怎么是您?”
“哈哈!怎么不能是我!”
大师伯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可丰富着呢。他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漆黑的瞳孔里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我小声呢喃。
“不知道大师伯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情?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我怕一会儿,到时候下山不方便。”
我还是将自已心中的隐患说了出来,就我这个腿脚,走夜路不知道有多艰难。下阴山的道路楼梯又多,再一脚踩空,从山上滚了下去,简直是得不偿失。
大师伯继续笑道。
“谁说你今天晚上还用离开阴山了?”
“怎么?您想收留我一夜?还是算了,早晚都要离开。多在阴山簿呆一
夜,心中难免多增苦闷。”
大师伯摇摇头。
“你呀你,你这个孩子还真是个实心眼儿。怪不得张宏嵊如此真心待你。”
大师伯说着,冲着门口叫了一声。
“鹏安,进来吧!把这孩子带出去,安排到杂役房间。吩咐赵师傅,以后这孩子就交给他,让他多多担待一些。”
我根本不明其意,安排到杂役房间,又是什么赵师傅?又是以后,难不成,这是不准备让我们离开阴山了?
我双眼发愣,呆呆的看着大师伯,眸子里满是不解。
大师伯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对我解释道。
“我亦觉得你是一个好孩子。自从你在今天的考试上写出张宏嵊三个大字,我便觉得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方才,我又对你进行了试探。从你进屋开始,我便装作小睡。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你都不会妄动一下。
老实本分,有情有义,虽然天资愚笨,但是人品确实可嘉。
虽说,凭你的资质,要是想留在阴山簿做一名弟子,那是万万不够格的。
但是,像这样的好孩子,我总不能眼见着你无处可去。
从今天起,你就留在阴山簿之内做一名小小的杂役。每个月有定额的响银,一个月两块钱。管吃管住,这样的工作,你可愿意做?”
既能留在阴山,一个月竟然还有两块钱的月例。两块钱哩!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比山下那些卖力气的石匠们挣得还多。
更何况只是小小杂役,这阴山簿干净体面,又有什么杂活可干?如此好事,我自然是愿意的。
我兴奋的连连点头。
“谢谢大师伯!”
大师伯给那个大胡子使了个眼色。
大胡子立刻会意,随即便带我离开了庭院。
我背上自已的包裹,紧跟在大胡子身后。
大胡子还是那般的高冷,一路上也不多说一句话。只闷着头匆匆的往前走着。
我跟在他的身后,拖着一条瘸腿一路小跑。心里确是有着说不出的欢喜。
万万没有想到,我方才还在失意之中。现在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落脚的地点。
竟然还是在阴山簿之内,以后仍旧可以见到张大哥,自已也再也不用为填饱肚子而担心。
这真是天不亡我!
大胡子带我走到了一处,我从前从未来到的破落小院儿。
这面连排有四趟房间,全部都是大师伯口中所说的杂役房。
杂役房虽说没有弟子们的卧房那般气派,可也是干净的很嘞。
大胡子带我去找一个叫刘师傅的人。
这个刘师傅我倒是见过,以前每次下课,中午和晚上到饭堂打饭时,都是这刘师傅亲自为我们掌勺嘞。
阴山簿的那些弟子们都叫他大脑壳,只因他身材短粗,脑袋长得比一般人都大一圈儿,所以才得了这么一个外号。
原先,我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也都随着其余人一起叫他大脑壳。原来,这个掌勺的大师傅姓刘哇!
大胡子面无表情,冷冷冰冰的对刘师傅道。
“大脑壳,这是大师伯叫我给你送过来的人。
你给他安排一下位置,以后就听候你的差遣。
好生对待他,你们那些杂役的传统规矩就别用在他的身上了。大师伯很看好他,你们不可得罪。”
大脑壳闻言,亦是恭恭敬敬的对大胡子点头哈腰。
“哎呦!鹏安道长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更何况,这个小兄弟我是认识的。
咱们阴山簿里新入门的弟子,身体有残疾的,这还是独一份儿。
还麻烦您回去对大师伯多多美言,就说这个小兄弟我一定照顾好他。但凡他身上要是少了半根毫毛,大师伯可以拿我试问。”
“这就好!”
大胡子一向都是冷言冷语,脸上也毫无半分表情。他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没有血肉的石头人。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生畏惧。
大胡子把我交给刘师傅后,转身便走。一句话也不同我多讲。这反而把我弄得有些尴尬。
好在,大脑壳对我还算是十分热络!
他连忙上前拦住我的肩膀,一把扯下我身上的包裹。
“哎呦!小兄弟。咱们都是熟人,你不必拘谨。真没想到,你最后竟能分到我这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