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又说:弟近学佛,极有兴趣。间亦能自悟经文,与令爱同处时多,受其一种至诚信道恬静和平之感化,竟将弟躁急欲速之性无形除减,但觉其意盎然自乐,不知是何种神通有此功力。
嗟乎!我看叶先生说的话,女儿还真像佛菩萨了。
已经十点钟了,女儿和叶先生有功课就走了。
我又想到亡友胡寄尘。即书焚一纸请之,不多时果到。
乩先指:寄尘,呼吹万。
我大喜,就用沏的一杯茶敬他。
又说:前承亲唁,更拜大文,感谢。
奇怪,以前胡寄尘去世时,我曾经去过,后来又写了一副挽联来纪念他。想不到他也知道了,现在还来道谢我。真是奇迹呀!
又回答说:弟在家兄处,听到藏书被劫,家兄亦代为扼腕。我辈惟善是嗜,结习难除。亦文人通病。弟性本淡于荣利。惟于书,亦不能泰然置之。今舍间弟所爱看之书,不能整理收存。亦有难安之念。
这几句话,也很奇特。我的书被劫,上次他哥哥朴安来看望我,我就给他哥讲了这个事情。看来是朴安回去后跟家人谈过,又刚好被寄尘听到了。
又说:弟生前扶乩等事,以为虚妄。岂知竟能与生人谈话,亦幽明两便之一法。
我说:我原来也是不知道人鬼可以这样交流通话。
我见他指字也很方便快速,并不艰涩。
问:这种乩图先生在其他地方也指过吗?
答:从未指过。
我们之间的谈话跟生前没有什么分别。因为他说到“幽明两便”,我就想将《幽明唱和集》拿给他看并请他指教。于是就将《幽明倡和集》放在桌子上说,这是我女儿韵芬死后与我凭乩的倡和之诗,请你观看后指教一下。
乩停了很久后再扶。
则回答说:诗略读,清句佛言,真不愧家学。惜当时编清课,未得收入。
我说:不对,你编辑清课是在二十年前。
寄尘以前所编的有《兰闺清课》一书,他说的“当时编清课未得收入”,一定是说的这本书。女儿是在
丙子年去世的,当时才一十九岁。
即答:年未满二十而有如此诗句,真绝世天才。无怪其不肯久留五浊恶世。
我说:此集我想焚烧一本给你,并请你题句如何?
说:不须焚,题句迟奉。
又问:去世后怎么样?
答:初亡时,二三十日稍不自由,现行动随意。
我说:你哥哥哪儿有需要我转告的话吗?
答:家兄本信乩,不必有取信之语。
乃去。
初八日即七月五日阴微雨
午后去拜访朴安,把寄尘说的话给他看,他也很感叹奇异。
晚上又召女,我对她说:以前老家所存水陆道场的锭,近来老家常被强盗占,曾经叫婶于前日一并焚化给你,你回家自己去取,好不好?
答:好。
问:不知是否已经焚化,你能知道吗?
答:点香告,已知。三四日后儿回去一行。
其母问:最近你的功课,每天究竟要做多久?
答:母问课,早一到六时,又加二时,九到十二无课。午一到四,六到八为夜课。平当昼夜六时,儿前愿求佑父母及超度伤亡诸魂,并求众生悔罪,故每愿多二时。
女儿每夜九时后必来谈话到十二时,或迟至十二时半才走。走后就有功课到第二日八时,然后才能休息一会。每天没有功课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近来也是常常来这儿,或在这儿看书或观看我写字。我这样计算后,女儿几乎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了。可说是修持不懈,勇猛精进呀!
初十日即七月七日阴
晚上,我想起亡友胡寄尘乩语要题句《幽明倡和集》,不知他写好没有。所以我想再请他来谈话,当书一纸焚之。
不久胡君果然来了,先呼:吹万。
随即回答说:承招,题词已成,久不亲笔墨,生涩之至,聊以塞责而已。
我说:你的题词已经写好了呀,就麻烦你写出来吧。
逐写诗:
天上人间不数才,泉台温清倩诗媒。
三生合有真因果,阐发幽明肇始开。
他又说:草草不及令爱作多矣!
我说:谨拜佳章,感谢之致!
说完就走了,他生前说话就很简练。
十一日即七月八日晴是日小暑
今天,我与吴灵园谈论灵魂学,吴君观看我的日记所写的扶乩事,他深信我说的话不假。他努力的劝我把日记登载在报纸上,并愿意为我操办此事,于是我就答应了他。
十二日即七月九日晴
白天在床上睡了几次,真的很无聊。晚上又扶乩。
女儿来了我就问:你上次说三四日后,回一次老家,你已经回去过了吗?
答:未去,本思夜课毕行,九时到此。见父正理残书物,烦恼,故略迟数日。
问:婶所焚烧的锭你还没有去取,会不会被其他的鬼拿去呢?
答:家中散鬼亦有,同一施散,任其取之。且亦未必能数万尽携。惟母之寿锭,不知亦焚去否,若焚末念经忏悔之大锭,亦用不出。儿回去当代为收存。
我说:真是呀!现在活在世上的人生还不如做鬼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