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的师兄弟们，他们都死了，并非假死而是真的都死了。”
那些，本该落灰埋入黄土的旧事，就这么被眼前的老者一幕幕地掀开。
我看着师父一袭白袍，身形挺拔而修长站在原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最终忍不住红了眼，朝他跑了过去。
双手穿过他欣长挺拔的背，直直的抱将他紧紧抱住。
“师父，没事，还有我。”我靠着他的背，轻声说道。
曾经养育他长大的人，曾经教会他守正辟邪的人……
曾经告诉他要做一个为民除害的人，却是玄门百家最不可容忍的魔族。
我不知道师父心中有多难过，我只知道如果是我，一定会觉得所有的信仰都在一瞬间全面崩塌。
所以我想告诉师父，不管世界如何崩塌，至少还有我。
我会永远都陪在他的身边。
只是师父的回应尚未来得及传来，老者便道：“明月，你不介意玄凌是魔族？”
我真心不想要理睬这人，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惠普大师。
他让师父如此难过，我都打心底厌恶他。
可我的不理睬，却没让他就此打住，他反而是突然冷笑了一声。
在一片沉寂中他这一声笑，实在太过于突兀，太过刺耳。
所以……
“你笑什么？”白月华皱眉道。
显然他跟我一样，即便知道眼前人或许真是惠普大师，但对他，我们也是不喜欢的。
只是我们不喜欢他，老者似也不喜欢我们。
只见他抬头看了白月华一眼，道：“老夫在笑些什么，白帝当真不知吗？”
“还是说白帝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这话说的极具攻击性，也不太好回应，不过这只是对旁人。
对白月华来说，也就是小事一桩。
“惠普大师应该知道，我现在尚未恢复真身。严格来说我还是不是白帝，所以你口中的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当真不懂。”白月华停顿片刻，笑意更加浓烈道：“当然如果惠普大师，存心想要挑事那我认栽。毕竟谁让你是诸葛掌门的师父呢。”
听到白月华这话，我忍不住低头偷笑了下。
什么叫完美的回击，无疑白月华做到。
但当我听到老者的回应时，我刚刚舒展的笑容，最终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老者竟道：“呵呵，白帝果然是白帝，思维敏捷不说还巧舌如簧。玄凌，跟这样的人为伍，你没少吃亏吧？”
闻我一脸紧张的抬头望向师父，白月华亦然。
我们都不在乎老者，但我们在乎师父。
好在，师低头看了看我和白月华后，沉声道：“吃亏与否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们这次来是寻找现任袁掌门的七魄，你若是看到了希望能行个方便告知我们。如果不能那我们就此别过。”
师父这话一出，老者神色肉眼可见的凝重了几分，随后难以置信道：“玄凌，你这是要离开师父？”
“难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对师父就没什么想说的？”
“没有。”冷静而平淡的声音，从我师父口中传来。
在外人看来他好似，真的特别无动于衷，也完全没有被老者影响。
可我却看到了他背在身后微蜷的指骨，和被捏的发白的指尖。
只是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师父的选择终归没有让我们失望。
故而白月华见此，欣慰的上前一步，拍了拍师父的肩膀道：“诸葛掌门，我白月华佩服你。”
师父回以一笑，算是答复。
老者见我们关系再度恢复融洽，竟突然失声笑了起来。只是他明明是笑着的，可片刻后一双混浊的老眼，却趟出了一行泪。
瞧着他这副模样，师父明显眉心紧蹙。
我见大事不好，赶忙道：“惠普大师，你这是干什么。我师父又没说什么，你这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演上了？”
“怎么着，是正路走不通想要打感情了吗？那你可不要忘了，你自己刚刚亲口说的，你是魔族。正邪不两立，不用我提醒你吧。”
师父的身份尴尬，有些话他能不说还是不要说。
而他不能说的，我都愿意帮他说。
“没错，老夫是魔族，可明月你不要忘记了。你师父诸葛玄凌他也是，而且他还是……”
“不管他是谁。”我直接打断了老者的话：“身份无可选择，但自己走的路却是可以选择的。何况有件事情你不知道吧，在此之前，我们就已经知晓师父的身份了。所以你现在无须旧事重提，因为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
我这话看似底气十足，实则却藏着心虚。
我，白月华，包括师父自己，我们都只是猜测，师父的身份大概可能跟魔族翼皇有关。
但具体是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这个身份背后隐藏着什么，代表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但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不希望老者将话继续说下去。
只是我这样真的可以唬住老者吗？
对此我十分忐忑，和心虚。
老者被我这么一说，半响都没有吱声，直到……
师父再度开口：“你既不愿帮忙，那我们也没必要留下。”
话意落，师父牵起我的手，转身欲走。
白月华见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拉上还在发呆的陈景浩也随之快步跟上。
只是事情却没有因此告一段落，因为很快老者便追了上前：“玄凌，你当真已知晓自己的身份，全部都知晓了？”
看来此事终究还是躲不过。
我十分忐忑的望向师父，白月华在一旁也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唯有师父，他只是暗中稍微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随后才点了点头：“嗯，我全部都知道了。”
“在哪知道的？”老者显然还是不信。
不过这次我却不担心了，反而是笑着回了句：“在哪知道的，好像跟惠普大师你没关系吧。”
老者一如既往的并未理睬我，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师父。
“在安宁村，那的村民都是天族旁支，也是在那我们知晓了白掌门的身份。”师父真假参半的说着。
这下别说老者了，就连我这个当事人，一时间都分不出师父到底有没有说谎。
所以沉吟片刻后，老者最终无奈叹息道：“罢了，这既是你的选择，我自然无权干涉。不过你们想要找的人，我应该知道在那里。”
应该？
对于这个词，我显得有些疑惑。
白月华却突然打岔道：“惠普大师，此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就不劳你费心了。”
白月华这是？
他这一举动，无疑太过明显。故而老者当即将其拦下，随后笑了笑道：“白帝，你这是在心虚吗？玄凌都已经做出选择，你为何还对老夫避若蛇蝎？”
而我是听到老者这话才幡然顿悟。
不管师父现在的选择是什么，在没百分百远离老者之前。我们都算不上绝对的胜利。
更何况万一师父真正的身份，还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呢。
想明白了这点，我也赶忙道：“惠普大师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为什么避着你，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