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医生已经拿了一个小号的口罩，给吉娃娃带上，防止咬人，之后仔细检查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我倒是有点儿奇怪，眼下的情况很明显啊，这只狗绝对就是疯了，得了狂犬病。像这样的狗，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人道毁灭了。

赵医生在犹豫些什么呢？

叶子在旁边捅了捅我，“鹞子，你不觉得这只狗有点儿问题吗？”

我一愣，“什么问题，不就是疯狗吗？”

“不对，你看看这只狗的眼神儿。”

我一听，又仔细看了看这只吉娃娃的眼睛，一看不要紧，确实不对劲儿。

疯狗的眼睛里面，只可能有疯狂的神色，或者说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神色，直愣愣的。

但是这只狗不一样，虽然行动很狂躁，但是红色的眼睛里面，透出来的，确是一种阴测测的目光。

那眼神儿就像人一样，绝对错不了。

一般的猫狗身上，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眼神的。就算是金玉奴这样的灵猫，顶多也就是有些像人一样，但是眼前这只吉娃娃，绝对是那种阴冷怨毒的眼神，这种感觉只有在人身上才会出现。

赵医生已经停止了检查，“王太太，我劝您放弃吧，这只狗没救了。”

王太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赵医生啊，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宝宝吧，您不是远近闻名的大名医吗？不管什么猫狗到了您这里都能看好的啊，我家宝宝就跟我儿子一样，没了它我可这么活啊。”

要是在平时，我听到这种话绝对会觉得好笑，但是今天，刚刚经历了金玉奴的事情，我突然能有点儿理解王太太了。

有时候人的感情，确实会投入到这些动物身上，虽然王太太有些极端，但是也能理解，只不过想必这个人平时的生活，相当的寂寞啊，只有一只小狗陪着。

赵医生略显尴尬的摇摇头，“王太太，不是我不尽力，这只吉娃娃，应该是得了狂犬病，我没法治啊。”

不知道为什么，在赵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总感觉赵医生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很僵硬。

这家伙没说实话，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平时不太擅长说瞎话的主，一扯谎，脸上的表情就不对劲儿了，就差没写着几个大字“我没说实话”贴在脸上了。

王太太这时候情绪激动，注意力都在自己家的狗身上，所以没看出来，我和叶子旁观者清，反倒看的一清二楚。

王太太流着眼泪，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沓钱，看起来足有几千块，“求求你了赵医生，救救我家宝宝吧，这些钱都是你的。”

赵医生又摇摇头，“王太太，这只吉娃娃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有这些钱，你都可以再买一只好狗了。”

“不行，我不要，再名贵的品种，也不是我家宝宝。”王太太已经快崩溃了，有点语无伦次。

我看了看旁边的叶子，果然，自从王太太从口袋里掏出钱来的那一瞬间，这小子的眼睛就开始发亮，是那种狼看见肉狗看见屎一样的表情。

我叹了一口气，正想伸手拦他，没想到这小子已经先行动了，上去一把扶住王太太，“这位太太，您也别太伤心了，赶快坐下休息一下。”

王太太没说话，还是在抹着眼泪。

“您刚才说，要是帮你把这条狗救回来，这些钱就是谁的对吧？”叶子笑嘻嘻的说。

王太太这才抬起头，满脸惊讶的说，“是啊。”

“这样，您交给我，我保证帮您把狗狗救回来。”

王太太的脸色都变了，“你？赵医生可是港城最好的兽医，他都救不回来，你一个半大小子能救回来？我看你就是贪财。”

我在旁边点了点头，王太太说的没错，这小子就是贪财。

叶子一时语塞，如果王太太不同意他出手的话，似乎还真不太好办，上来就下手，万一狗狗没弄好，出了点儿小问题，还不得讹上自己？

就在几个人乱哄哄的说话的时候，那只小狗突然之间发狂了，两只眼睛睁的滚圆，张开嘴巴，不断的撕咬着自己身上的绳子。

那些绳子估计是王太太临时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绳子，说白了就是些布条。

当然，吉娃娃本身就不大，布条绑住其实也够用了，但是这只发狂的小狗力气却出奇的大。

而且非常明显的，它没有失去理智，第一个反应是用自己的牙齿去咬身上的绳子。然后还咬得特别准，下口的地方都是在比较薄弱的地方。

这只狗够凶的，这时候伸手去控制它，八成会被咬上一口。

赵医生让王太太和小护士离远点儿，然后转身回到房间内。

这个宠物医院外面是接诊的地方，里面有手术台之类的，挺简陋。看得出赵医生的小日子过得也就一般般，里面连电饭锅都有，估计平时也就是在店里开火，随便弄点儿什么东西吃。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在里面的房间墙壁上，还有一个灶王爷的神龛。

这东西平时太少见了，就算是在农村，除了一些老头老太太家里，灶台前还弄个神像贴上，偶尔上柱香之外，已经没有人家供奉灶王爷了。

一般开店的，顶多也就是摆个关二爷的神像，武财神么，招财的，供奉灶王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之前因为一门心思都放在金玉奴身上，居然没有察觉。

这时候赵医生已经冲到了灶王爷的神龛前面，从上面拿下来一个红色的小荷包，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拿起来之后就跑回前面。

然后伸手从小荷包里面抓出一把东西，就往吉娃娃身上撒过去。

等到撒完之后，我才看清楚，居然是一把白米粒儿。

那只吉娃娃身上中了白米粒儿之后，立刻惨叫起来，那声音已经不是狗能发出的声音了，倒像是人被什么东西烫着了之后的惨叫，特别吓人。

王太太和小护士已经吓得哆哆嗦嗦的躲到一边。

只有我和叶子对视了一眼。

这个赵医生不一般啊！

他恐怕已经看出来，这只吉娃娃根本就不是什么狂犬病，而是被什么阴邪的东西附身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出手。

他扔出去的白米粒儿，明显有驱邪的作用，只不过这些东西我不太懂，小声问了叶子一句。

叶子紧盯着吉娃娃，小声回到，“这个恐怕是传自五斗米教的法术，也算得上正派的法术了。平时做晌午饭的时候，每次拿出九粒白米，放在灶王爷的神像前面，接受香火供奉，时间长了，这些白米粒儿上面，就沾了灵气，阳性十足，倒是驱邪的好东西。只不过这个赵医生，似乎掌握的不算多，他的这些白米粒能击伤阴邪，但是却赶不走。”

我点点头，民间处处有高人啊，没想到在一个宠物医院里头，居然还能碰到懂五斗米教法术的人，这门传承，从东汉末年到现在，只怕有将近两千年了，居然还没断，也是新鲜。

那只吉娃娃显得特别痛苦，但是米粒儿掉地上之后，眼睛里面的阴毒神色更浓了，死死的盯着赵医生不放，嘴巴又开始咬身上的布条。

这下子赵医生没有反应过来，让吉娃娃挣脱了捆绑，一下子窜下来，向着赵医生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