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忘恩负义者有之，情深义重的则是更不少，像胡老头这样因为欠下因果拼命保护的也有很多。

胡老头有不明显的尴尬，“这件事情说来也是小老儿一时糊涂，险些害了立军。”

程立军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他显然还有些懵逼，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是迷茫的。

我想了想，便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如今不是多说这些的时候，既然胡老哥一直跟在他左右，应当知道那女鬼的底细？”

然而胡老头却摇了摇头，“我公职在身，也不能一直看护这他，更何况缅甸距离此地实在太远，我在城隍爷座下任职，自然不能离开。”

就在我有些失望的时候，胡老头继续说道：“不过立军第一次离开我的看护范畴，我不放心，就找城隍爷求了一块护身牌藏在他随身所带的平安扣之中，那晚感觉到护身牌的异动，我就赶去了缅甸，被困这些日子，我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我脑海中恍然，我一直奇怪一块算不上法器的平安扣是怎么护住程立军的，感情其中还这么复杂。

我连忙问胡老头究竟发现了什么，他是第一个接触到女鬼，也是接触时间最长的，而且看他这沉重的语气，肯定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胡老头叹口气，目光深沉的看了程父一眼，说道：“这件事情也算是程立军祖上做的孽。”

程父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是我家老祖宗欠的债？缠着我儿子的女鬼和程家的老祖宗有关系？”

胡老头摇摇头，“和你娶的媳妇有关系。”

听胡老头这么一说，我顿时脑海中开始清明起来，看样子刚才程父所说的不错，我们猜测是对的，果然和那位程立军在缅甸遇到的程先生有关系，只是不知道其中的具体缘由。

索性胡老头发现了端倪，他摊手道：“接到林老弟的召唤，我找到了出路，之所以没有马上赶来，是因为我去求见了当地的城隍，知道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程立军一听，立刻就问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胡老头表情非常凝重的说道：“程家早些时候是做倒斗的生意发的家，因为挖坟掘墓造孽颇重，导致子嗣不丰，大概是两百年前，程家出了一个天才，天资卓绝模样俊秀，读书特别好，是当地有名的神童，有望获取功名。”

若只是这样，必然不会出现后来的事情，两百年前的程家虽然富有资产，但是在那个年月，有再多的钱没有背景也难以保住。

而且程家子嗣不丰，而且能够活到成年的更是少之又少，当年程家只活下来两个儿子，而且幼子体弱多病，常年药丸不离身，还三天两头的卧病在床，整个程家都靠着大老爷支撑。

虽然大老爷身体还算康健，但是妻妾十多人，却没有一人为他生下儿子，直到三十多岁才得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子嗣，至于二老爷则是一生无子。

大老爷的儿子从生下来就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才智，小小年纪就很聪明，而且心性稳重，即便身体拖累了他，依旧学业有成，一路凯旋有望夺取一甲功名。

然而就在上京科举前一个月，程家这唯一的少爷病倒了，身体迅速的衰败一病不起，程大老爷请遍了所有的名医，都断言程少爷挺不过一年。

程少爷是程家的命根子，唯一的血脉，年过五十的程大老爷绝不可能在有子嗣，而且程少爷就差一步就能登天了，只要高中状元，以后程家就可以摆脱商户的地位，晋升为官宦之家，程大老爷怎么可能看着唯一的儿子身死。

于是程大老爷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摸到的法子，准备为自己儿子去个媳妇冲喜，找来找去程大老爷就挑中了一位老秀才的女儿。

这老秀才姓赵，一生痴迷科举，可谓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整个家全都靠岳家支持，然而考了十几年也没能高中，岳家自然不可能一直照顾，只能苦了赵秀才的夫人。

赵夫人不只要操持家务，还要赚钱养家，在加上赵秀才一心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而赵夫人第一胎是个女儿，值得拼命去生育，再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亡，只留下了年幼的女儿。

虽然名义上的秀才家的小姐，书香门第，但是赵小姐却是没有享受到半分，小小年纪就要想方设法的养活自己，和她那并不疼爱她的爹。

程大老爷虽然没有功名，但是架不住家里有钱啊，因为祖上是盗墓的更是有不少难得一见的宝贝，所以在当地很有权势。

这样的人家上门提亲，还是给唯一的嫡子娶妻，即便是商户名声不好，但架不住程家少爷功名在身，只差一步荣华富贵就要到手了，即便冲喜没能成功，程少爷不幸身亡，能在程少爷死之前怀上一子就能接管程家，若是不能，程家也会善待与她，总比呆在赵家要好上许多，于是赵小姐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程家送上门的聘礼从城西能排到城东，可以说是羡煞旁人，然而悲惨的是，成婚当日招来的眼红的匪类，匪徒冲入程家打杀劫掠，赵小姐当场被砍杀，程二老爷也不幸身亡，就连程大老爷也被砍断了一条腿。

听到了这里，我沉默了一下，问道：“那女鬼就是赵家小姐？荣华富贵即将到手，若是因为贪恋这些滞留阳世到是有可能。”

然而胡老头摇摇头，叹息道：“事情哪里是那么简单，具体是怎么操作的谁也不知道，只是那赵小姐死后，被众多名医断定必死无疑的程少爷康复了起来，更是一举多得探花功名，成为当地的美谈。”

我心中大惊，胡老头沉默片刻，和我说出他的猜测，“那程大老爷十有八九是用了什么手段。”所谓一啄一饮既有定数，结下什么因就有什么果。

程家因为挖坟掘墓造下的孽，这些享受祖辈留下财产的后辈自然要承受，若是程家虔诚悔过行善救人积攒功德或许有救，但是程大老爷偏偏剑走偏锋，用阴邪的招数扭转独子的命运，或许能阻止程家香火断绝一时，但是阻止不了一世。

我听到这里大致就明白的差不多了，那块血玉必然和赵小姐有联系，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暂时不知道，但是那赵小姐想要报复程家人却是肯定的，而程立军的母亲是程家之人，程立军又拿了血玉，可不就成了女鬼的目标。

而我更加想多了一些，或许程立军在缅甸公盘上遇到的程先生是知情的，或者那程先生原本就是赵小姐的目标，为了保命才将血玉用手段弄到了程立军的手里，转移赵小姐的视线，将程立军弄成报复目标。

于是我便将我的想法告诉胡老头，准备和他研究研究对策，是联手送那赵小姐去地府，还是破了程先生的手段，让应该偿命的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