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隐在面具的黑暗中。打量着方世清。
他起初一直看着我脸上的面具,但不知为何,他忽然一怔,又低头往我脚上看了看。
我心中一紧,出门时只套了件外衣,鞋子我没换。而且我也没留意那守山人穿的什么鞋子。
愣怔间,靠在石床上的方世清猛地站了起来,他三两步上前,一把就探向了我脸上的面具。
我侧身躲开。
他这一把抓空,却站在那里,许久都没动,方世清似是激动的双手都在发抖,平复了许久的思绪,才沉声问我,“你是谁?这面具是从何而来?”
他认出了这个鬼面具是真的?
我不禁有些奇怪,其实,我脸上戴的这个鬼面具与他在房间里那些,并没有很大的差别,他是如何认出来的?
见我不作声,方世清又走过来,说道,“你认识秦修?他是你什么人?这面具,是他给你的?”
秦修是我爷爷的名字。
见他如此询问着。伸手过来,还是要摘我脸上的面具,我立刻把他手挡开了,说,“这面具是我从一口老井里捡到的。”
方世清一怔。
我装傻的问他,“秦修是谁?”
这人却没作声,他有些愣怔的看着我,忽然眉目紧蹙,一拳就朝我心口打了过来。
我赶忙用手臂将他那拳头挡开。
他又反应极快的。一个下抓,直接化拳为掌,擒在我手臂上,三两步就将我右手拧到了身后,冷声说,“将那面具给我,我饶你一命。”
“这是我捡到的,凭什么给你?”我不快的说着,转身一掌打过去。与方世清对击一掌,他忽然就松手,脚步踉跄的退到了那石床旁。
看上去像是直接磕在了石床上。
显然,他身子虚弱,有招无力,与我对这一掌。我也没感觉到任何浑厚的灵气,仿佛随便一推,方世清就站不稳了。
他这体格似乎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而我俩这都动上手了,躺在石床上的方念休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看上去,他这可不像是睡着了。
似是发觉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方世清忽然抬手,将手指放到嘴边,打了一声响哨。
顿时我身后那通往出口的过道里。就传来一阵沉重的奔跑声。
我心中一惊,三两步上前,一把就卡住了方世清的脖子。沉声道,“让他走开。”
方世清冷眼看着我,无动于衷。像是笃定了我不会对他下杀手似的。
可就在转瞬之间,我忽然意识到,方世清没有呼吸。
他不是笃定了我不敢杀他,而是因为杀了也没用,是因为他早就死了。
站在我眼前的,是一具尸体?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方世清,甚至用生气探查了一番,这确实是一具尸体。
但无论是从外观,还是从尸身上的生气来看,他都与常人无异,丹田中的生气虽然很是薄弱,却并未散尽。也没有生出丝毫煞气。
可这个人是没有脉搏和呼吸的。
惊诧间,我还没想通这是怎么回事,方世清又说,“把面具留下,饶你一命。”
我皱眉,一把推开方世清。转身就朝身后劈刀而来的守山人横扫一脚,踹在那沉重的刀面上,将这大刀踢开,同时借力闪到一旁,又看了一眼昏睡在石床上的方念休,我就朝出口的方向去了。
方之镜给我这符纸确实好使,那守山人寻着声音追过来,但我屏住呼吸躲到黑暗中之后,他似乎就找不到我了。
不知为何,方世清也没追出来,那守山人又是个‘瞎眼’的,拎着那把刀,神情木讷的转悠了好一会儿,才回里面去。
我又躲了片刻,见那守山人是真的走了,这才捡起地上的帆布兜子,快步出了山洞。
离开后山,我摘掉面具,回到方之镜那院的时候,方之镜从偏房出来,见是我回来了,还有些奇怪,“回来这么快?”
我瞧了他一眼,下意识的往楚子婳那屋走,也没作声。
方之镜又跟了两步。问我,“有什么发现?”
我停在台阶上,回过身来。反问他,“你进过后山的山洞吗?”
他略微一怔,摇头说,“那后山虽然对外说是,非内门弟子不得入内,但说实话。我是真没进过那个山洞,所以,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我师父不在那山洞里?”
“那守山人看的严,那山洞,我也没进去。”我如此答了句,也没多说。
方之镜有些奇怪的看着我,问道,“没进去?你就这样回来了?”
“不是你说,让我一个时辰之内回来么?”我莫名其妙的回了句。
算上耽误在路上的时间,这刚好一个时辰。
方之镜似是被我噎的有些无话可说了。
我也没再搭理他,转身进房间,就关上了房门。
把帆布兜子拿下来放到一旁,到水盆旁洗手,我又去探了下楚子婳的额头。
吃了退热的药,她身上似是有些发汗,额头湿津津的,发丝也被那细密的汗珠沾湿了几分。
我帮她掖好被子,在床边坐了会儿。脑子里想着后山山洞里那古怪的情况,逐渐的有些犯困,干脆就挨着楚子婳,也躺到了床上,想着躺会儿就起来。
结果躺着躺着,我就睡着了。
还是楚子婳的咳嗽声,给我吵醒的。
我睁开眼,见她不知何时下了地,不禁一怔。猛地坐起来,问她,“你好点了?”
楚子婳像是喝水呛到了,见我起身,她赶紧把那杯子放到茶桌上,就回来,重新钻到了被窝里,病恹恹的看着我。
我一阵无语,心说。她刚才上床那动作比兔子都麻利,哪还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这体质好的人,确实是不一样,这病真是说好就能好的?
我心里犯嘀咕,楚子婳却拽了我一下,说。“天还没亮,再躺会儿。”
“你再睡会儿,我看看厨房有没有热水。”如此说着,我就要下地。
楚子婳一把拽住我腰带,不快道,“秦昭,你个臭流氓,你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你现在,你跑什么?”
听她怒冲冲的声音很大。我赶紧转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说,“你小点儿声!”
楚子婳把我手拿开。又说道,“让我小点儿声?那你躺下,不然我嚷的整个方家都知道,你看,你这衣服还在我身上穿着。”
我略微一怔,心说这楚姑娘的脑回路为何如此清奇?这事若真传出去,难道不是她的名节受损吗?
怎么还拿来要挟我?
心里如此狐疑着,我也没跟她较劲,往一侧挪挪,就躺在了床上,跟她说,“你发烧。身上衣服都是湿的,我只是帮你换下来,烤干了,别的什么都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