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狐疑着,我就坐了起来,静悄悄的看着。
只见,那纸人的两条纸片子胳膊夹着一张符纸,已经将那符纸从帆布兜子里抽出了一半。
那是一张乾坤破煞咒的反咒。
封着林白煞灵的纸人,从我的帆布兜子里拽出了一张乾坤破煞咒的反咒。
可这东西,并不是我的,我那帆布兜子里也没有这种符纸。
巴掌大的小纸人,背对着我,忙活着,好一会儿才将那张符咒从兜子里拽出来,而后它又撅着屁股,将其卷上。卷成了一支香烟粗细的纸卷儿,夹在腋下,就翻下桌面。落到了地上。
我心中一怔,这张符纸,好像是之前李琥别墅里那纸傀儡所拿的符咒,这是那纸傀儡偷偷塞到我兜子里的?
但它为什么要将这张符咒塞到我兜子里?看上去是特地给这小纸人的,可它拽出符纸,不往我身上贴。看都没看我一眼,这是要夹着那东西去哪儿?
那纸片子落在地上,被腋下那纸卷儿坠得晃了晃,随即转头四下看看,就钻到了床下。
我犹豫片刻,放轻动作,往床边挪了挪,正要探头去看,却见那纸片子又急匆匆的从床底跑了出来,它拖着那纸卷,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环视一周,转过身来时,猛然间,看到我就俯身在床边,看着它,那纸人顿时一惊,一屁股摔在地上,纸卷儿脱手而出。也掉在地上,刷啦一声展开了。
我面无表情的瞧着它,问道,“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解释,这是在干什么?”
闻言,那纸人忽然弹起来,用胳膊夹住地上的符纸,转头就往外跑。
眼瞅着那小东西和符纸滚在一处,刷啦一声。翻出了房间,我起身跟出去,那纸片子却不见了。
外屋的门关着,它一时间也出不去。
我仔细翻找着,正要去隔壁屋看看,却听那橱柜里‘骨碌’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橱板上。
可这动静很大,又不像是那纸片子能弄出来的。
我略一思忖,上前就将那柜门拽开了。
厨房的灯光照进柜子里。我看到那柜橱的角落里,立着一只大耗子,那耗子双腿着地,两只前腿敞开撑在两侧的橱壁上,肥胖的身躯紧贴在角落里,正拱着个肥圆的屁股。还在使劲儿往那角落里退。
而它斜对面,就站着那个纸人儿。
橱柜打开的一瞬间,纸人惊了一跳,扔下符纸,翻出柜子,就刷啦一声逃走了。
我也没急着去追,又往那橱柜里瞧了眼,是上次被我送到山里的那只老耗子。
这大耗子长得肚满腮圆,身上那毛发却被我剃的坑坑洼洼。这还真是不想认出来都难。
思量片刻,我朝它摆了下头。
见状,这老耗子立刻从橱柜里出来。规规矩矩的就蹲到了我脚边。
我看它老实,也不像是回来作乱的,这才将橱柜里的符纸捡起来。问那耗子,“是你在学公鸡打鸣,给我醒神?”
闻言,那老耗子赶紧扒着我的脚,一阵点头,又把双手卡在自己的脖子上,仰着头,给我学公鸡打鸣的样子。
不过,它就是个耗子,就是学的再像模像样的,它也发不出那种声音,之前我被‘鬼压床’。给我醒神的应该是这老耗子的灵气。
但它不想被那纸人发现,所以才制出公鸡打鸣的幻象。
老耗子给我学公鸡打鸣的样子,又扭着屁股,用前爪在地上画来画去,然后抬起两个前爪,虚抓了一把。往自己身上一按,就骨碌一下,躺在地上不动了。
我看的一阵无语,淡声说,“知道,是那纸人趁我睡觉,帮旁人偷描那青铜匣子上的咒文,被你发现了,你提醒我,这纸人就讨了张符咒,要害你。”
待我说完,躺在地上装死的老耗子又骨碌一下,蹿起来,一阵猛点头。
我跟它说,“你那本事不是挺厉害的?还怕个纸人?”
闻言,老耗子却一副事态很是严重的样子,直立起来,喇叭着两条后腿,往后挪蹭着,又是一通乱指,那意思像是在说,不止一个纸人?
或是,不只是个纸人那么简单。
我心中奇怪,思忖片刻,转身进屋,就见方才逃开那小纸人,已经又回到了柜子上,它背对着门口,手里包着一支马克笔。
似是知道我进屋,扔掉手里的笔,它就将身子转了过身来。
那张原本画着简单五官的脸。被它自己用马克笔描绘出了一张滑稽的笑脸。
我略微一怔,虽然早就起了疑心,可此时见那纸人做出如此诡异的行为。也还是有些想不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纸人身上的煞灵,虽然并不是我从林白身上剥离出来的,但在落到我手里之前,这煞灵还未彻底成形,就算之前接触过那神秘人,也不会受其操控才对。
毕竟这煞灵是我亲眼看着它成形。亲手将它封到那纸人身上的,就连那纸人都是我亲手裁制的,照理说,它应该听我的,又为何会帮那神秘人做事?
难道这问题是出在那咒文上?
我正狐疑着,这巴掌大小的纸片子忽然跳到床上,连滚带爬的凑到窗边,顺着窗帘,扒到窗台上,就举着两条纸片子裁成的胳膊,使劲儿拍打那窗玻璃。
我心中一沉,果然,在转瞬之间那纸人已化作一道火光,在窗前,烧成了一把飞灰。
煞灵这种东西,在那神秘人眼里,也不过是颗棋子而已,失去了利用价值。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与其落在旁人手里授人以柄,不如毁掉。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戳破这纸人心怀鬼胎的原因,事情败露之日,大概就是它魂飞魄散之时了。
我瞧着那一撮纸灰出神,脚上却是一沉。
低头,就见是那老耗子一屁股坐在了我脚上,它手上还在胡乱比划着,像是有话要跟我说。
可我让它说,它又不‘说’。
照理说。这东西虽然不能人言,但它完全可以用灵气与我交谈,分明之前还幻出了鸡鸣声,现在怎么就舍不得那一点灵气了呢?
我很是无语的看着它,也看不懂它到底在比划什么,见我愣着,没什么反应,那老耗子似是有些急了,咬住我裤腿就用力拽了一下。随后松嘴,甩着那肉墩墩的身子,就跑到了外屋门前。
我略一思忖,立刻打开了屋门。
老耗子看似灵活的甩着那一身肥肉,蹿出去,就往东厢房那边跑了几步。可它没跑出多远,似是见我没跟着,又赶紧回来,蹲在门口不过去了。
我这才看明白,似是那东厢里,有什么让它害怕的东西。
我一把揪着那老耗子的后脖颈,将其拎起来,回屋拿了根铁丝和手电,这才重新回到院子。站到东厢房的门外,往门缝里瞧了眼。
这厢房的门窗上都糊着报纸,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而门缝里看过去也是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