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甜心里还在为陈母的话恼火,把红酒一饮而尽,然后一声不吭地往嘴里扒饭,陈父夹了一筷子菜到陈思甜碗里,“新年第一趟回家,怎么光吃饭不吃菜呢,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的手艺不行。”
“爸,妈,有件事我不得不和你们说清楚。”
陈父拿酒杯的手滞了滞,眼神闪过一丝阴影。
“我和沈通离婚了。”
咳咳,陈母呛着了,把碗放下,使劲捶着自己的胸口。陈父帮着一起拍背揉胸的,才稍稍缓和下来,陈母面红耳赤地问,“什么时候离的婚?这么大的事,你们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就自作主张地办了,你们年轻人就是太冲动,做事都不过脑子。”
“反正已经离了,说什么也没用了。”陈思甜略去了还没打离婚证的事,反正这婚是迟早要离的,多一张证明只不过是让双方都心安理得罢了。
“离婚的事肯定是你第一个提出来的吧?你说说小沈究竟哪里不好?”
陈思甜听着这话刺耳,“这事还真不是我第一个提的。”
“不是你提的,肯定也是你耍小性子,把小沈给惹恼了,他脱口而出的气话怎么能当真,至少你也和我先商量一下,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离了呢,你以为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啊。”陈母那叫一个气急攻心,又是拍桌子,又是捶大腿的,只恨时光不能倒流,否则她一定可以阻止这场荒唐的闹剧。
“和你们商量了也没用,沈通在外头有人了。”
“啥?”陈母眼睛瞪得滚圆,张着嘴巴,一口饭含在嘴里,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
“他看上了别人。”陈思甜一字一顿地说。
“甜甜妈,你没事吧?”陈父突然发现陈母脸色不对,刚才还赤红的脸突然转成了苍白,眼神也渐渐失去神彩。
陈思甜也急了,刚紧张地喊了一句妈,陈母就身子一歪,软倒在陈父怀里。
陈思甜吓坏了,她原来拖着这事,迟迟不和父母说是怕身体虚弱的父亲会扛不住,没想到父亲到是相当镇定自若,一向生龙活虎、自称各种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母亲却第一个倒下了。
她赶紧拨打120救护车,五分钟电话才接通,她被告知目前所有的救护车都在外出救治过程中,最快的也要半个小时后才能赶到。
接下来陈父的举动让陈思甜吃了一惊,一向木讷的他象阵风一样,果断敲开隔壁苏姨家的门,三言两语说了大概,苏姨立刻把她的女婿成成叫过来,让他带陈母上医院去。
成成和陈父架着陈母下楼,然后抬进车里,成成把车子开得飞快,过年期间道路也通畅,很快就到了医院,可进了大门大家都傻眼了,敢情马路上那么空,人都跑医院来了,车子在入口排成了长龙,成成的车子跟在一排出租车的后面,眼看着急诊大楼就在前面一百米远的地方,却因为各种救护车和私家车的堵塞而动弹不了。
陈思甜和陈父在车上的时候也没闲着,让陈母平躺在后座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揉心口,陈母翻了几下眼皮,抽动了几下嘴角,眼睛却依然闭着。
陈思甜用手指试探了一下鼻息,感觉呼吸正常,问,“妈最近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陈父说,“你妈以前有过一次心梗,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因为气急攻心又犯了。”
陈母竟然犯过心梗的毛病,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陈思甜懊恼自己这个女儿太不称职了。
“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在家里备点速效救心丸的。”陈父也懊恼不迭。
等了两分钟,不见车队有松动的迹象,陈父急了,心梗的毛病可拖不得,晚一分钟母亲就会多几倍缺氧致死的风险。
“等不及了,我把她背进去。”
陈父拉起陈母,背负在自己肩上,猫着身子跨出车子。陈父虽然身子瘦弱,论体型和丰腴的陈母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但这会儿凭着一股子猛劲,硬是把陈母背了起来。
几个人小跑着来到医院门口,在急诊通道门口被迫停了下来,前面一长溜的队伍,一个个高高低低的脑袋,正排队等着检测体温,只有通过健康码的测试后才能进入,还有几个家属因为通不过健康码,正和医务人员理论着。
门口的大喇叭循环播放着:进入医院请自觉佩戴无呼吸阀的口罩,提前准备好健康码和身份证。
陈思甜一拍额头,“糟了,刚才出来得急,忘了带上口罩了。”
成成出主意说,“旁边就是药店,我现在去买几个过来。”
“哪里等得到那个时候,救人要紧。”陈父让成成和陈思甜先把陈母扶住,他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蒙住口鼻,胡乱在脑后打了个结,然后背上陈母就往里面走。
陈思甜拉住了说,“爸,这怎么行吗?先不说他们不让你进,就算让你进了,这么多的人,你和妈这样也不安全啊。”
“先把眼前这关过了,以后的事听天由命吧。”
陈父背着陈母,一边嚷嚷着,“请大家借个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边在拥挤的人群中七挤八撞,硬生生挤开了一条道。
他的行为立刻引来了一片指责和牢骚,“我们排了这么长时间的队,凭什么让你一句话就挤前头去?”
“有没有点素质,没看见这儿都是急诊病人吗?”
“是啊,我妈刚刚跌骨折了,这会儿正疼得哭爹喊娘的,不也在这排着吗?”
“大家都是没办法了才来医院,没事谁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