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通懊恼地敲敲脑袋,自己真的说过吗,为什么记不起来了呢,他曾经那么努力地追过陈思甜,是因为真的爱她,至今他还记得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可是当自己的女神成了这间屋子的女主人,他伸手就能触摸到,而不是必须追着赶着上门时,那种炽热的感情很快就冷淡下来了。
沈通承认,自己本性中也具备某些渣男的特质,或者说,其实所有的男人都或多或少地具备这种特质,就象那句话说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但是这几天和陈思甜朝夕暮旦的相处,让他又产生了一种新的感觉,不是那种如恋爱时的怦然心动,也不是如糖似蜜的男欢女爱,而是一种淳厚如饮清茶一般的回味悠长,也许这就是相濡以沫的感情吧,如果不是因为他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愿意让这种日子延续得更长一点。
想起毛婧,他心里又骚动起来,一段日子不见,没有让他的燥动平熄下去,反而更加蠢蠢欲动起来,象有一只猫爪不时的挠拨那么几下,让他经常坐立不安。毛婧偶尔发来的一两句配上图片的句候,在朋友圈发的似是而非的睡前感悟,都会让沈通想入非非。
唉,这个假期实在是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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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甜今天接到了林蕊儿的电话,林蕊儿说学校准备开设线上授课模式,目前正在购买设备,马上进入调试阶段,因为眼下机构经营困难,采取线上模式后需要精减规模,到时会考虑削减一部分员工。
说完林蕊儿又安慰陈思甜,说她会向教导主任反映,给陈思甜一个线上授课的机会,如果反映不错的话,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留下来,虽然现在有很多老师都在抢这个机会,以林蕊儿和领导的关系以及这些年来的资历,说服教导主任应该不难。
陈思甜整个假期一直在担心这件事,听了林蕊儿的话感动坏了,一个劲地道谢,林蕊儿最后说,“明天有时间的话来我家一趟,我开了一个party,请了几个朋友喝茶。”
“一定准时到访。”
第二天,陈思甜兴冲冲地赶到林蕊儿家,一进门就感觉气氛和以前大为不同,茶几上换上了一大簇的洋牡丹,花枝招展的,还滴着露水,按理说现在不是洋牡丹开的季节,不知林蕊儿从哪里买来的。电视柜后面的墙上多了一幅泼墨淋漓的国画,画的是一雌一雄两只吊睛白虎,一趴一立,掩映在大丛的花团锦簇中,装裱过后的图画尺寸足有两米多长,二尺见宽,右下角有几个龙飞凤舞的署名和红色印章,虽然画风和整个客厅很不搭,但想来应该是哪个名家的手笔,才会让林蕊儿如此郑重其事地放在显要的位置。
林蕊儿今天打扮得也与往日不同,里面穿了件真丝旗袍,外面套件长绒皮草,把头发高高挽起,一派华贵大气的样子。
她把陈思甜引进来,介绍给几位已经在阳台上入座的女性朋友,一位姓张,一位姓曹,还有一位姓费,都是已婚人士、彼此已相交多年,每隔一段时间就聚一次,平时她们最爱去的地方是桑拿会所美容院之类的,如今这些场馆都不营业,迫不得已只能在家里小聚。
女人们向陈思甜微微点头,一眼看过去,陈思甜见他们个个穿着名牌、发型时尚,装容精致,连脸上那抹微笑也象是精心打理过的,可见都是社会精英人士,再看看自己那一身普通而臃肿的棉衣,陈思甜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小陈是吧,随便坐吧。”张女士说话很和蔼,朝边上略一点头,陈思甜见围绕着小方桌的四张椅子都已经坐满了,还剩了摆放在桌角边的一张竹椅,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临时拿过来凑数的。
陈思甜摸着椅子坐下来,林蕊儿坐在她身边,招呼大家用茶点,张女士看了陈思甜一眼,对林蕊儿说,“她和你是同事?”
“没错。”
“我刚入职了没多久,什么事都不熟悉,林姐帮了我很多忙。”陈思甜逮着个说话机会。
曹女士漫不经心地剥着瓜子,问,“你老公是做什么工作的?”
虽然她的眼睛没有直视自己,但陈思甜知道她肯定是在向自己问话,说,“他在一集团公司下属的汽车厂工作,职务是部门经理。”
“哦,那也就是一个中层吧?”
“他们夫妻俩还年轻,这点年纪能到中层就不错了,哪能人人都象你老公那样有能耐?”这次说话的是张女士。
“不过是个大区经理罢了,这两年实体经济不行了,一年也挣不了个几千万,往后的生意怕是越来越难做。”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人除了能力以外,还是要有运道的,就象有些人生来有就天赋一样,靠老天爷赏饭吃,不服都不行。”费女士说话了,她长着一张网红脸,尖下巴,高颧骨,眼角双开向上挑,看人的时候眼波流转,很有几分明星的味道。
“费费,你的网络直播生意怎么样,这个月卖了多少货?”
“别提了,前两天我感冒发烧,停播了两天,结果掉了一大批fans,这个月的sale怕是还不如上个月。”
张女士问,“你老公这次出差怎么这么久?快要一个月了吧?”
“那批货卡在海关不让放行,国内国外的大使馆跑得他脚都磨出泡来了,不过也快了,说sweden(注:瑞典)那边的customsofficer(注:海关人员)已经松口了,只要审批文件下来就可以放行。”费女士说话一半中文,一半英文的,如果不是陈思甜对英语造诣颇深,估计听得云里雾里。
曹女士说,“你老公也真不巧,碰上这波来势汹汹的疫情,听说国外的病情也是愈演愈烈,很多航班都取消了,现在是一票难求,就算有钱也买不到飞机票。”
费女士鼻子里嗤了一声,“干嘛非要去凑那个热闹,我老公说了,他准备到时包一架飞机回来,还可以减少和别人同坐一架飞机被传染的风险。”
林蕊儿到现在才插上嘴,啧啧道,“那你老公这一趟回家的成本可就高了。”
“唉,有什么办法呢,他本来说好了给我带dw回来给我做新年礼物的,结果一拖再拖,眼看年都要过完了,再不回来的话就要跟我们的weddinganniversary(注:结婚纪念日)的gift(注:礼物)重叠了。”
陈思甜一脸懵,虽然她不知道dw是什么,但肯定是一种昂贵的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