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电视机前守岁,到了凌晨两点,李秘书实在熬不住了,打着呵欠问沈通,“沈哥,要不今天还是你俩睡卧室,我睡沙发?新年头一天,你们两个分床也不合适。”
“不,不,你睡你的,没什么不合适的。”陈思甜坚持。
李秘书见沈通也是默不作声,只能回卧室睡去了。
李秘书离开后,沈通没有急着回卧室去,在沙发上坐下,紧挨着已经半躺在沙发上的陈思甜,两人自从协议离婚后,就再也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沈通突然的亲密接近让陈思甜一下子警觉起来。
“你干嘛?”陈思甜警惕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
“你不觉得你和李秘书走得太近了吗?”沈通坐着不动,语气听上去很严肃。
“不就是给他下了碗汤圆吗?”
“一碗汤圆?你看看你俩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谈恋爱呢。”
“沈通,你注意点措词行不行,什么叫眉来眼去,打情骂俏,我们那是正常交流过后的友谊升华,再说了,我就是真和他谈恋爱怎么了,沈通,别忘了咱们已经协议离婚了,我现在已经是自由人,爱找谁就找谁。”
沈通被噎住了,过了片刻才说,“明面上咱们至少还维系着婚姻吧,看在我妈还不知情的份上,你就不能收敛些?”
“为了不让你妈难堪,这两天我可是做得够到位了,天天听她唠叨生孩子的事,还把家务活全包了,如今我和小李聊聊天又怎么了,他还不是你带进来的吗?”
陈思甜一激动,嗓门也提高了,沈通怕惊动了母亲,挥着手安抚道,“大过年的我不和你来争论,我只是提醒你,李秘书是我的下属,你和他交往要注意分寸。”
外面响起了稀疏的爆仗声,2020新年的第一天在略显清冷的气氛中拉开了帷幕,沈通的心情有些沉闷,这一晚上都睡得迷迷糊糊的,早上又被一个轰然响起的爆竹惊醒,看看外面,才露出微晞的天光,他还想蒙头再睡一会儿,听见地铺上翻来覆去的,接着是各种电话铃声。
李秘书一大早就给各路人马打电话拜年,听上去干劲十足,大有新年博个开门红的气象,沈通只能放弃睡个回笼睡的打算,也坐了起来。
“沈哥,你醒了,先给你拜个早年,祝你今年升官发财,喜添贵子。”李秘书昨天睡得不错,刚刚起床就在工作群里抢了个堪称人气之王的大红包,所以这会儿是神采奕奕。
“一大早的,什么事开心成这样?”升官发财没问题,喜添贵子就不是那么顺耳了,沈通瞥他一眼,很是没有好脸色。
李秘书毫不在意地说,“毛经理正在工作群里发红包呢,你不一起来凑个热闹?”
毛婧这个名字总能轻易撩拨起沈通的情绪,他嘴上说着,“有什么好抢的,”手指却已经把手机划开,除了一长串红艳艳的红包和祝福语外,毛婧的照片也如盛开在雪地的花朵一样,耀眼得让人刺目。
背后是覆着白雪的连绵山川,不远处是一汪圆形的瓦蓝湖泊,毛婧戴着围巾和帽子,身上赫然是那件沈通送给她的红色的羊绒大衣,在蓝天雪地的映衬下,将她衬得晶莹剔透,仙女范十足。
“终于到山顶了,今天天公作美,看到了难得一见的天池,希望能象传说中说的,常相守,到白头,一生都极美。”这是毛婧发在照片下面的文字。
沈通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这样的文,这样的图,还有他送的那件大衣,毛婧是在暗示什么吗?
一扫几天以来的疑惑,沈通在群里回复,“去长白山了?”
“嗯呢,在外地过了一个特别的年。”毛婧回复得很快。
“那里很冷吧?”
“不怕,我有特殊装备。”
沈通不好在群里多问什么,发了个天冷多加衣的表情包,群里有好事的同事闲不住了,问毛婧,“你的特殊装置是指男朋友吗?天然的恒温加热器,必要的时候还能当登山杖,行李架,暖脚神器什么的?”
“男朋友是用来呵护的,不是用来使用的,再说了,我自己就是最大的保暖器,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毛婧的话煽动起了大家的热情,不少人都开始冒泡,“做思思的男朋友真是幸运啊。”
“注意措词,思思是你喊的吗,那是她男友专用的。”
“总不能叫毛经理吧,太见外了。”
毛婧说,“叫我什么都行,我男友不会计较的。”
“那我就喊你婧婧吧,如果你男友不介意的话。”下面是俏皮脸。
“婧婧,能来一张你和男友的合照吗,让我们认识一下是何方神圣能有幸成为我们婧女神的男友?”坏笑脸
“婧婧,千万不要听他的,我敢保证,你把图发上来以后,他能把你的另一半p图p得面目全非。”
“来晚了,没拿到红包,我错过了一个亿。”大哭脸
“那个抢到运气王的,不应该也发一个红包吗?”
“我也好想去长白山感受一下凛冽而纯净的冬季,如果可以,再去滑雪场来一场跨世纪的滑雪。”说话的是销售部的一位叫小美的员工。
“小美,下次咱们一起好不?”
小美回复,“刚才忘了问,有人替我出一半的旅游经费吗?”
“春天还没到呢,快醒醒吧。”
“没问题,前提是你得有婧女神的外貌。”
…
沈通放下手机,嘴角浮上一层笑意,新年的第一天,她穿上自己送的那件衣服,配上这么一段文字,她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女人的心理总是太过难以琢磨,三十六计、七十二变用来形容女人的心思一点都不为过。
有时沈通觉得毛婧好象在和自己玩迷藏的游戏,她那有意无意的柔情万种,千般妩媚总是能直击他的感官神经,可每当他踏出试探的手时,毛婧又如受惊的小鹿一样躲开了,可越是这样,沈通就越是有探索的欲望。
也许从本质上来说,男人是攻击型的动物,而女人是被捕捉型的动物,在这种你追我躲的追捕游戏中,沈通体会到一种强烈的感官刺激,那是他那日益乏味的婚姻生活中所没有的。
“其实我挺羡慕你和陈姐的,”放下手机的李秘书突然感慨地说,“结婚三年,没有了轰轰烈烈的爱情,取而代之的是日渐厚重的相濡以沫,我的要求其实也不高,能够找个象陈姐那样的女孩,然后在这个城市买间房,不用很大,每天都有阳光能照进来就行。”
“你要找谁我都不拦着,可不许打甜甜的主意。”沈通也明白李秘书的意思,可就是觉得这话听得别扭。
“想哪去了,我抢谁也不能抢嫂子啊,不过沈哥,我觉得陈姐真的不赖,结婚娶老婆,就得娶这样的。”
沈通失笑,“你小子才多大,也懂这个了,要依你说结婚该娶什么样的?”
“象陈姐这样的啊,长相嘛一般就行,不拖累后代是基本条件,关键看处世,陈姐是个分寸拿捏的特别到位的人,和谁在一起都不会喧宾夺主,什么事都配合得恰到好处,既不包办,也不会随意甩包袱,咱们男人是要当家庭的主心骨的,找个太强势的女人会轻重失衡,搞不好婚姻这架天平哪天说翻就翻了。习惯依赖型的女人也麻烦,结了婚以后相当于找个二妈,天天粘着你问这问那,查手机查行踪,象陈姐这样的是最合适不过了。”
“看不出来你小子看着老实,如意算盘其实早打好了。”
“光算盘打好有鸟用,压根儿没有姑娘给我挑啊。”李秘书哀叹一声。
沈通不说话了,他承认,李秘书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他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李秘书对陈思甜的肯定让他重新看到了陈思甜身上的闪光点。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他们的婚姻即将走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