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意识到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前面已经开始出现了淡淡的云气,在一棵古松旁,我看见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似乎是在盯着我们这边,师父忽然一摆手示意我们停下来,仔细再三的向着前面看去。
“唉……”
师父突然叹了口气再也不说话了,一脸无奈的看着我们对面那个人,清晨的白雾加上山巅云气的遮挡,使我并不能看的很清,对面的那个人也只能大概看个背影。
“哼……”我们对面远处那人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良久,一片沉默……
终于,师父率先开口了:“这么些年没见了,你还好吧?”
“好?哈哈,我昔年重伤之下修习炼尸秘术,被崂山派的老道士打断了双腿又改学南洋降术,我这一辈子能好到哪里去?只是四处奔波劳碌罢了!”
“唉,师弟,你还是看不开啊!”师父一声叹息,对着我们面前那人走了过去。
“师父……!”我和师兄顿时有些惊恐的大叫。
虽然师父早已经把前些年的恩怨说明,我们这位师叔就是当时跟他争一个女子,然后错手将其杀死埋怨他人,当然这其中还包含他几次愤怒的把师叔打成重伤的事,但是我这师叔明显就是钻牛角尖嘛!并且每次杀师父打的旗号都是为我们那个没过门的师母报仇,我真是搞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么脑子堵塞的人……
师父摆手示意我们就站在原地不要过去,但是叫我们不担心又怎么行?
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缘故和误会我们不得而知吧,但是我们这位从未谋面的师叔这几十年里都在设法杀师父,并且一次又一次坚持不懈的尝试,也难免他现在见到师父不动手。
“哈哈,师兄,你竟然直接就过来了,咦,身后的五帝金钱剑去哪儿了?你就真不怕我突然出手?”师叔的声音带着些讥讽与懒散。
“要是能解了你的心结,要我死又如何?咱们一起踏遍了大半个华夏,你为我挡过刀子,曾经十几年卖命的交情,没有你数次舍命相救,我林三早死了八百年了,我这条命说句不客气的话,师弟,那就是你的!”
“师弟……”师叔的声音忽然开始颤抖,气氛也开始变的缓和了。
半晌……
“不要再提从前了,你走吧……”师叔淡淡的说。
“什么?”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师兄也没反应过来,我们虽然不是当事人也体会不到那份当事人才能体会到的痛苦,但是师叔能忍着杀师父这么多年从不放弃,可见他对师父的仇恨只深不浅。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开口让我们走,我更没有想到,师叔后面说道的话竟然还牵连到了我。
“让我走?我林三对你是满心的愧疚,你叫我走,我又如何能心安的离去?”
“你……”
师叔忽然一声怒吼:“快滚,叫你们几个滚你们没听见是吗?”
“师父……?”我和师兄担心的叫他。
师父摆手示意我们不要管,看着师叔摇摇头叹道:“在我们眼里你又何曾离我们而去,五年前我和大师兄一起喝酒的时候还一起提起了你,唉,时间过得真快啊。”
“那又如何?”雾气开始散去,我们渐渐的看清楚了面前那个人影,我们的师叔。
一身青灰色的布袍上大大小小的补丁,浑身脏兮兮的,头顶上缠着半个道髻,因为头发实在太过于散乱实在不容易看出来,他的腰间也跨着个青色的百宝袋,脚上一双粗布麻鞋,裤子上也是满腿的泥,就是因为百宝袋上的太极图才能让人认出他是道士来,准确的说就像个疯道士,邋遢的疯子一样。
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师叔,就算是说他像乞丐都一点不过分,不过此刻我们没敢说话,无论如何看,师叔的面孔都像是那种极其正直的人,哪里像个坏人?
可是现实之中师叔杀过人,为了炼尸取饼人的心脏,为了炼制尊魂幡害的数万个生魂不能超生,从此在世间消失,他这辈子的罪过实在太大,估计就他年轻的时候积下的那些阴德都保不了他。
看着我们盯着他看,师叔忽然一瞪眼看向我们这边:“你们看什么?”
我急忙拿胳膊肘把师兄一捅,做了个弟子礼对着师叔鞠了一躬:“弟子许是非见过三酉师叔。”
师兄反应稍慢些,见我一作礼,他也急忙作礼:“弟子程不成见过三酉师叔。”
我那师叔好像是中了邪似的半晌没反应过来,他看着我们两个愣了半天:“你们……你们叫我师叔?”
“你们真的还认我做师叔?”
师叔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我赶紧一抱拳冲着师叔说道:“师父从小就告诉我们要尊师重道,我们除了一个师父就只剩下青柳师伯和三酉师叔你了。”
“够了是非,没你的事,别再说话!”师父忽然怒喝一声,把我弄得莫名其妙。
又是半晌过去了,我感觉师叔简直就不是个一般的疯子,他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音调极高,四周的飞鸟顿时被他惊走无数,我们都缓缓的看着他沉默不语,师叔并不看向师父,而是看向我和师兄:“旁边那个人和当年的我很像。”
然后他又指着我说道:“你很机灵,不错。”
我并没有说话,师叔却忽然看向师父:“我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那应该好些了吧?”师父关切的问道。
“是啊,我迷糊了好些年了,难得现在能清醒片刻,不过这一年的时间里我难得清醒超过二十天。”
师父点点头,笑道:“这已经不容易了,有这二十天总比没有要来得好啊?”
“哈哈哈……”师父和师叔竟然将自己的手搭在对方的肩头,二人对视仰天大笑。
我悄悄的看着师兄:“师兄,这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师兄比我还迷糊。
“他们这是怎么了?追杀了几十年的大仇人,怎么现在竟然……”
“鬼才知道……”师兄一翻白眼,看着眼前的场景十分无语,我们的眼睛都快要瞪的掉出来了。
远处他们的声音又传来,师叔惋惜的坐在一旁叹了叹:“可惜大师兄不在啊,不然咱们三个就能再坐在一起喝酒了。”
“是啊,我和大师兄也有五年多没见了,这两年他好像收了两个徒弟也在带徒弟呢。”
“唉,谁还不想有个徒弟继承衣钵啊,可是我这又能赖谁呢?我注定了要孤苦一生,更加注定了我的一身道术只能埋进坟墓,这辈子咱们师兄弟三个可能都没机会再见面了。”
“唉……”
“不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师父坚定的说。
“哈哈,二师兄你也别再安慰我了,我自己的情况我比谁都了解,你还记得咱们原来每天练完功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吗?”
师父哈哈一笑道:“又怎么会不记得,切磋道术,打的最后都躺在地上起不来,爬上床都费劲。”
“哈哈,是啊!”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十分有趣的翻了个白眼埋怨道:“我记得自己可是很爱干净的,现在自己穿的这么脏,我这是怎么跑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