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遮挡窗沿,应验。
那么接下来,就是命运归于枯竭了吧!
肉香,全都是肉香,是从汤锅里飘出来的,是从烧烤架上涌过来,阵阵的肉香从你的皮肤每一个毛孔不停的钻进去,要在里面做个窝,安个家,怎么洗也洗不掉。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脑子里还在不停的回荡着当初看见的那四句诅咒。
这群在我面前大口吃喝的人终于累了,也许是他们吃完了,终于开始把所有的东西都恢复原位,那些没有烧尽的炭火也一并装入了初始来时候抬来的那几口大锅,又有些人从烧烤架上把斑驳血迹的白骨拿了下来,开始细细的在水中打磨,浸泡,然后让它焕然一新。
他捧着洗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朝着我和刘政的方向走来,他们穿过我们,竟然把尸骨小心的捧进了房门之中,然后做出了一个捆绑东西的动作。
原来这具白骨就是这样被牢牢的绑在了我的睡的那张小床的床底,和我并肩睡了一个晚上。
弄完之后,那些人恢复了之前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扛着一个小娇子,喜庆的离开了。
不多一会儿,地面上所有的一切开始逐渐的虚幻,接着慢慢的消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哗”画面突然一变,已经不是晚间,而是换成了大白天。
一个女人,脸色憔悴,神情萎靡,衣着洁白的素服,直直的站在家里的大厅中,一律洁白的轻纱从大亮的一边穿向了另一边。
最后,她把脚一蹬,下面的椅子一歪而倒,女人眼睛开始暴突而出,三分钟不到,已经失去了任何的生机。
画面终于消失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院,我的眼前再不是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我知道已经回归了现实。
“命运归于枯竭么?”我轻声的问自己,嘴角有几分枯涩,这个女人的一生,或者说这家人的一生,难道就是这般的苦难和挫折么?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招来这种无妄之灾。
庭院中风已经顿了,只不过那种阴冷的感觉依旧存在。
一旁的葛青山突然道:“敢问四鬼,这一切的果,到底是何因所致?”
五鬼轻哼一声。我的身子突然间打了个寒噤,冥冥中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
半晌,一个鬼瓮声瓮气的答道:“葛青山,他的因果,你确定要沾染么?”
五鬼口中的他,指的是我。
葛青山看了我一眼后,点头道:“确定。”
谁知道空气突然泛起一股浓雾,浓雾的颜色却不是平日里所见的白色,而是黑色,黑压压的那种黑。
一个模模糊糊身高三丈的巨人身形,在里面若隐若现,下一刻,我只感觉被人盯住的感觉到了极致,似乎只要我动一下,立刻就会被万人拖下深渊。
“哼!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崂山就能庇护他。”
葛青山一时语塞,我干脆把心一横,昂着头道:“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因果指的是什么,不过如果来找我,就尽管来好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霍劫等着。”
那个巨人愣了一愣,突然隐隐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说:“呵呵,不愧是被无常主上叮嘱的人,你的因果与我们何干,我们不过是鬼差而已,管不了你们的事情,不过今天的这些事情,也当是个人情,你可敢承下?”
刘政疯狂的朝我使眼色,我不用想也知道,他的意思大概是装作不知道,含糊几句过去,万万不可答应,不过我本来就是倔脾气,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就算是问你讨个人情又有多大的问题,于是点点头,器宇轩昂的说:“我霍劫,今天结下你们五鬼的人情,如果你们有需求的一天,我肯定还,这总行了吧?”
雾气涌动,忽然间又出了四个同样的巨人身影,我看得模模糊糊,只觉得他们齐齐得宜抱拳道:“今日借道子一个人情,日后必定前来讨要!”
“道子?”我心中一咯噔,我记得出现在普爱医院太平间那个神秘男子也说过这个词。
什么是道子?道子又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头戴枷锁,脚戴镣铐的女人,从半空中悠悠然的落下。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女人,心里激起波涛万丈,这个人,不就是昨晚所见的那个老婆婆么!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再久我等也顶不住了。”五鬼道。
女人虚空中突然朝着我缓缓一拜,我愣住了。
她面色中多了几分感激,又朝着葛青山缓缓一拜,未语泪先流,倒把我看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没想到葛青山却不买账,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铁青着脸就转过头去。
“我本是巴蜀后人,并非世代居于此地。”
这是女人的第一句话,这句话一说完,别过头去的葛青山身体一抖,愕然的看着女人。
女人继续说道:“我们这一族自知觊觎了天大的秘宝,天涯海角逃避躲在了这个深山老林,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我死不足惜,谁知道他们连我两个儿子都不放过,所以我才留下一些线索,希望后面的人能够替我们报仇。”
葛青山搭话道:“胡说,分明是你们设套让我们来此,还留下了印堂发黑这种不祥的面色,又怎么说是线索,若是常人,恐怕早就被你们这所阴宅深深克死了!”
女人大惊失色,无声的血泪继续狂流,只见女人在虚空中一晃,竟然朝着葛青山跪下了。
葛青山怒喝道:“我们本来无因无果,如今你们设下这个套子,让霍劫一人承受你们整个家族所有的因果,真是可恶。”
女人哭着说:“道长勿怒,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葛青山又是重重一哼,不过面色缓和了一些,问道:“幕后黑手是谁,是谁设下的死局,改了你们那里的风水。”
女人道:“我也太了解,唯一知道的,不过就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后,他们取走了两件我族的东西。”
我问:“什么?”
女人道:“一枚戒指,一副面具。”
“戒指,面具!”我心中一突,想到了我霍家的萨满面具还有大年三十那天出现的戒指。难道说:“……”
葛青山目光一瞪,喊道:“你说具体一点,什么样的戒指,什么样的面具?”
女人张嘴欲答,结果空中霹雳一闪,一道闪电直直的朝着半空的女人射下,女人根本没有任何动作,就被闪电劈成了一缕飞烟。
五鬼大叫一声不好,雾气涌动,开始急剧的消散,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隐约听见其中一鬼喊道:“无常大人饶命,无常大人饶命啊!”
没有从女人的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女人就飞灰湮灭了。
我的心情很沉重,原因无他,女人说的戒指和面具巧合的和我家的对上了。
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一夜无话,无眠。
第二天一早,我们离开了这破败的庭院。
路上,葛青山见我恢复了许多,对我说,我印堂发黑不过是这一族留下的一个后手,为的就是让后人能够不停的探索下去,如今他们一族所有人都已经死去,我身上的诅咒也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