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青山笑呵呵道:“胆子不小嘛?”
我以为他是调侃我刚才的失态,于是朝着葛青山努努嘴,接过话茬道:“您老就别取笑我了,我胆子多大自己也有个度量,刚才真是眼神不好,被吓了跳。”
葛青山继续笑着说:“没,我说的是现在。”
我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妙,一般情况下葛青山浮现出这种狡猾的笑容,对我来说准没好事发生,我警惕的问道:“现在?现在是什么意思?”
刘政冷冷道:“你手里拿着的不是仿制的人皮面具,而是真正从人头上剥离下来的!”
我一阵恶寒,弯下腰就开始干呕,刚才把这张人脸贴近了鼻尖,当时还觉得挺不错,现在越想越恶心,不过昨天晚上吐得太多,今天再呕也不过咿咿呀呀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我想吃了一百个死娃娃一样的苦着脸跟在两人身后,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什么东西我都不会再动。
我们三人走进了这个西厢房,里面全是一层又一层的灰尘,我没敢动,刘政抹了一把灰尘道:“这个房间已经百年没有人进来过了。”
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我们看见的老婆婆和两个丫鬟,按照刘政的意思来说,昨晚看见的铁定不是活人。
西厢房的正中间是一把交椅,我没能看出材质,旁边是一张三脚的小桌,上面竟然还放了三个杯子,不过因为年代太过于久远,这些东西都散发出一种厚重的尘土的气息。
我视线移向上方一些,见堂屋的墙上除了那个人脸之外还有一幅画,上面是一株苍劲有力的青松,看样子定是大家所绘。
刘政和葛青山显然早有准备,看都不看这些就直奔里屋走去。
我没想到西厢房的阁楼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历史还那么坚固,我三小心翼翼的从阁楼的楼梯走了上去,扬起了一阵尘土把我呛得直流眼泪。
上面的空间比较狭小,刘政走到了一个梳妆用的梳妆台面前,轻轻用力,吱呀一声打开了这个抽屉。
我伸直脑袋看了过去,刘政的脸上一喜,从里面抽出了一本小册子。
葛青山示意我下去,我立刻改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小心翼翼的下了楼,然后径直的走到了院落里。
屋子里面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尤其是这种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土木结构的房屋,人在里面或多或少会受到一些负面的影响。
葛青山朝着刘政道:“找到了?”
刘政点点头道:“没想到这老太太夜里托的梦果然很准,看来霍劫印堂发黑或许真的不是她所为。”
刘政打开了小册子,我腆着脸皮凑了过去,葛青山指着上面的几行字对我说:“你所经历的那些,再很多年前,或许真的出现过。”
我心里一惊,耐着性子朝着小册子张望一下,发现上面的字体全是毛笔字书写而成。
里面记录的内容很简单,不过对于这个老婆婆的身世我倒是多了一些同情,我也基本可以肯定,她对我确实没有恶意。
也是个苦命人啊。没想到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里,老婆婆竟然写得这样一手的好字,这也从侧面体现出她的出身是有多么的不平凡。
第一行开头写着:“尽皆悲惨事,托予郎君知。”
第二行写着:“生死无所依,患难难连枝。”
第三行话锋一转,变成了:“菡萏虽香,生于淤泥而不染,难逃草鲤嬉戏,不如化为坟头草,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得风骨,死不足惜。”
我看得没头没脑,不过总算是看懂了一点点,应该是这个女人和丈夫分离,然后日日思念,分离的这段过程中或许是受到了什么伤害,虽然自身力求像莲花一样的洁白,但是还是被人欺负,所以最后干脆存了死志,以死来证明自己的不屈。
第一页就记录了一件事情,他的二儿子娶亲了,她心情很开心,但是丈夫不在家,只能一个人操持家务,四处借钱借米来设宴请客,不过有几个地方,她描写的让我心惊胆战,不似真正的喜宴应该有的气氛。
这本是一场喜庆的婚礼,虽然整个过程有些寒酸,虽然米面都是借来的,但还是不能否认,这就是个非常好的日子。
女人的二儿子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十八岁这年邻村的姑娘意外的看上了他,两个人情投意合就在了一起,那个年代谈恋爱是不可能的,所以小伙子干脆咬咬牙,央求自己的母亲给说了这门亲事。
因为这小伙子人品不错,哪怕是家境贫困,女孩家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他就将自己的姑娘许配给了小伙子。
婚宴在傍晚举行,这个时间是姑娘选定的,小伙子一家也没有想太多,晚上就晚上吧,白得了一个新娘子,就算是半夜举行又能怎么样呢。
结果说是傍晚,其实是到了太阳落下后的黄昏。
宾客不多,也就隔壁邻居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当初订婚之前两家人就合计过了,反正离得也不远,干脆两头的婚事一起办好了,这样还能省下一笔开支。
小伙子从来没有见过女孩那边除了父母以外的娘家人,就连去提亲的时候都是冷冷清清。
喜宴简陋的有些寒酸,小伙子兴奋的走前走后,心中全是满满的幸福,但是开宴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个娘家人到来。
女人慌了,拉过儿媳妇一问,儿媳妇却是一言不发,低着头抹眼泪,目光还有些闪躲。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却是忽然人声嘈杂,一堆人挤挤攘攘的进来,女人一看,忍不住心花怒放,为首的正是亲家母亲家公,后面则是衣着花花绿绿的男女老少,还扛着几口大箱子,从门外吹吹打打的都走了进来。
不过让女人有些疑惑的是,这一群娘家人好像都比较严肃,从始至终都没能露出一点微笑,让人感觉怪怪的,而女孩的父母脸上的那种微笑,似乎也是特别的假,活像是画上去的一样。
但即便是这样,对客人的招待还是要做足,女人赶上去先请亲家坐上了主位,谁知道老两口拱拱手推脱了,只说是和娘家人做一块也好有个照应,然后来的一堆人就坐成了一桌。
男孩瞥了一眼女孩子,忽然发现一向活泼开朗的女孩在这个大喜的日子竟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男孩心想或许是要出嫁了,心里难免有些感伤,也没有多想。
饭菜陆续的上了席,男孩和面露悲哀的女孩相继去敬了酒,到了娘家人这一桌才发现,这一桌子上的所有人似乎都只吃饭不喝酒,甚至连汤都不喝一口,女孩只能拉着尴尬的男孩离去。
酒席散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邻居好友纷纷离去,就在女人不知道怎么在大半夜安排这群亲家人的时候,为首的女孩父母却是表示不用麻烦了,他们晚上结伴回去刚好可以做伴。
说罢也不顾挽留就连夜走了。
这一天男孩一家子算是累的精疲力尽,第二天早上起来收拾碗筷桌子的时候,怪事发生了。
其他桌的饭菜都吃的干干净净,就连碗底都没有剩菜,没办法,那个年代物资紧张,做客算是打牙祭。而另外一桌人,也就是娘家人那桌,桌面上的东西几乎没有动。并且在这张桌子的桌子底下,还发现了很多根本没有吃过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