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间都知道李牛马是以画修入道,却很少有人知道李牛马在魂修方面也达到了摘星境的存在,所以李牛马才能画出连通阴阳两界的《阴阳无极图》。
李清水乃是李牛马的后人,李牛马飞升之后一共有三件宝物传世,《春秋无极图》《阴阳无极图》,还有一件就是他亲手制作的甲障,如果说陆星桥的渡甲之术是当世第一,那么李牛马却是渡甲之术的开山鼻祖。
陆星桥天份再高,他制作的甲障再精妙,可终究因为自身的修为有限,无法将这件事做到极致。
李牛马留下的这幅甲障却是他登临摘星境之后的作品,可谓是集大成之作,除非摘星境的高人才能看清甲障内的秘密,这也是他留给后人唯一的纪念,此事为李氏的最大秘密,所以两百年来一直没什么人知道,反倒是另外两样东西因为当年大雍和大将军颜悲回的那场战争而天下皆知。
白惠心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在人前她贵为大雍皇后,但是在李清水的面前她只是一个签下契约的奴隶,只要李清水不高兴,随时都能将她毁掉。
“教主,属下若是一早知道龙熙熙是您的弟子,绝不会做这等糊涂事。”
李清水冷笑道:“白惠心,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亲生女儿白玉宫即将返回雍都,你担心她对秦浪生出情愫,所以才促成龙熙熙和秦浪的亲事,一来解决了自己的麻烦,二来可借此打压桑竞天和庆郡王。”
“教主,属下知错了,请教主责罚,属下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你算准了我还要让你做其他的事情,以为我不敢动你?白惠心,我既然能将你变成萧自容,也能让其他人取代你。”
白惠心连连叩首道:“还望教主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必不惜代价阻挠龙熙熙和秦浪的亲事。”她是真不知道龙熙熙是李清水的亲传弟子,如果她知道,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清水道:“你既然喜欢做媒,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把白玉宫嫁给大冶国六皇子张延宗。”
白惠心万万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果然没有原谅自己,利用这样的做法来报复自己,虽然张延宗够优秀,可是将亲生女儿许配给他终究还是有些不忍,毕竟这是一场政治婚姻,两国若是永世交好倒还罢了,一旦两国干戈再起,自己的女儿岂不就沦为了悲剧。
白惠心道:“玉宫性情顽劣,我只怕她……”
“你若是不听,我可以杀了她!”
白惠心颤声道:“找到《阴阳无极图》的唯一希望就是她,属下想尽办法方才让她回到雍都,若是将她嫁入大冶岂不是前功尽弃,教主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龙熙熙嫁给秦浪。”
李清水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道:“你最好记得自己对我的承诺,我给你一年的时间,若是仍然无法找不回《阴阳无极图》,休怪我对你无情。”
白惠心意识到李清水终于被她说服:“属下谨遵教旨。”
李清水的影像从镜中渐渐消失,镜子里重新出现了白惠心的身影,过去的白惠心,现在的萧自容站起身来,她脱去外袍,垂首从颈后揭开甲障,暴露出内藏的白骨,这身白骨才是她自己的身体。
萧自容缓缓转过身,在她背后的肩胛骨上雕刻着两只翅膀,萧自容展开白骨森森的双臂,突然腾跃了起来,如同离地飞起,但是并没有飞起太高,就滑翔进入了鲜红的血池。
萧自容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沉入血池之中,她本想像鸟儿一样飞翔,却在血池之中越陷越深,李清水从未放松对她的掌控,在大雍臣民心中高高在上的太后,在李秋水面前活得如此卑微。
每个人都有卑微的一面,即便是在严格意义上她已经死去,但是依靠这套甲障,她的魂魄仍然可以不死不灭地存留下去,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和过去全然不同,当年联手害死自己的顺德帝龙明成、太后萧自容最终没有笑到最后,李清水虽然强大,可自己也未必没有反转局势的机会。
庆郡王龙世兴在得悉太后萧自容已经同意吕步摇辞去相位之后,方才前往相府亲自送上了喜帖。
在这件事上他表现得如此慎重也不奇怪,毕竟他不想落人口舌。
吕步摇的病已经完全好了,听说龙世兴登门,让人将龙世兴请到了上次见面的书斋,龙世兴抵达之后发现,父亲生前送给吕步摇的大雍疆域图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幅秦道子手绘的《寒江孤影图》,这幅画画得是冬天一老渔翁独钓寒江雪的场景。
龙世兴意识到老师是故意在这里见他,就是要他看到那张疆域图已经不在了,这就表明老师对他彻底失望。
饮了几口茶,龙世兴将亲手书写的请柬送上。
吕步摇望着这份迟来的请柬心中颇多感触,千言万语汇成了两个字:“恭喜!”甚至连王爷二字都懒得多说了,龙世兴比他预想中还要谨慎,记得那天龙世兴登门求助之时,吕步摇故意将他带到了这里,让他看到那幅疆域图,趁机考验龙世兴的血性和雄心,让吕步摇失望得是,数十年的时间已经将龙世兴的锋芒磨砺得荡然无存,龙世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豪情壮志,甚至没有表现出丁点的血性,让这样一个人去牺牲,去顶着压力拯救大雍显然是不可能的。
哀莫大于心死,吕步摇对自己的这个学生已经彻底丧失了期望。
龙世兴道:“太后不会亲临桑府证婚了。”
吕步摇并不意外,在秦浪和龙熙熙的婚事上萧自容制造障碍,虽然婚期未变,新郎新娘还是他们两个,可是所有人都清楚这门亲事是秦浪凭着自己的本事争回来的。萧自容不去当这个证婚人算她有自知之明,当然也存在她可能在规避有可能出现的风险。
吕步摇认为龙世兴强调这件事是在暗示他,此前想在婚礼之上控制萧自容的想法根本是不可行的。
吕步摇当然知道不可行,他之所以那样说真正的用意是在考验龙世兴,可龙世兴最终还是让他失望了。吕步摇也看出,考验龙世兴的人可不仅仅是自己一个,太后萧自容也在考验他的忠诚和胆色。
龙世兴在这次风波中懦弱的表现,令自己失望,但是从太后的立场来看,龙世兴是可以放心的。
虽然吕步摇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可龙世兴仍然能够感觉到他对自己发自内心的疏远,恭敬道:“恩师,我希望您能担当这个证婚人。”
“别忘了你是娘家人,秦浪娶亲还是听桑家的安排吧。”
“桑竞天的心中根本没有这个干儿子,如果不是熙熙坚持,我还真是想秦浪入赘。”
吕步摇道:“他们的亲事波折已经够多了,王爷还是不必给他们制造障碍了,你这个乘龙快婿绝非池中之物,郡主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