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时，对面的人忽然就急了，用一种几乎是威胁的语气说道：“我就是齐天，你哪里看得出我不是齐天？这么久了，难道你连为我死一次都不行吗？”

我冷笑一声，虽然很失落，但觉得自己该醒了。缝隙对面不可能有光源，那么是从哪里透过来的光呢？刚醒来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海水，可是对方一说有海水倒灌，我接着就会看到海水，还有他整个人的状态和说过的那些话，逻辑明显有问题，这么多破绽，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怀疑这一切都是幻觉。

我说道：“我确实可以为齐天去死，甚至为任何值得的人去死，但即使这样，我对死亡的选择也依然是清醒的，而你，似乎并不明白这一点！”

说完，我看到自己跟齐天之间的那条礁石缝隙忽然不见了，他就蹲在我

几米开外的地方，背对着我。但是对方显然意识到被我识破，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头，作出狼顾之象，之后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

不过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个闯入我幻觉的东西竟然没有五官，或者说，五官十分模糊，而且似乎还在不断扭曲变化，根本看不出那到底是谁的脸，这个东西不但非人，而且似乎还是个妖孽。

第30章破局

它就那样对着我，用一种十分古怪的语气说道：“就算我不是齐天，难道你心里就没罪过吗？你仔细想想这些年做过的事情，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负罪感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我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这么多年撑过来，我唯一的动力就是，我我做过的事情，都不是为了我自己，否则我何必穷成今天这种样子。

“我猜你就是风里的妖怪吧！”我看着它缓缓说道，“别费这些力气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路数，而你对我，完全不了解……”说着，我忽然弯身捡起了地上的铁链，直接朝着对面的东西冲了过去。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出手，还没等它反应过来，我手里的铁链已经缠在了它的脖子上，我死死勒紧，就听到它开始发出一阵又一阵惨叫，各种各样的惨叫，有一些声音我立刻就记了起来，那都是曾经死在我面前的人临死之前发出的惨叫声，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听风听雨听诸法，不外般若；念佛念经念自心，无非当下。”在所有声音响起之时，我用这句禅语以一念抗万念，我知道这些声音其实都是我内心自己发出来的。

“妖怪至少还有妖怪的样子，可是看看你，连一张脸都幻化不出来，叫你一声妖怪都抬举你了……”我一边说，双手一边发力，眼看着这个东西慢慢褪去齐天的外形，开始变成一个又一个我熟悉的人，有好几个瞬间，我甚至看到了凤尾和六安，不过这些人依然没有五官。

我大概能猜到这是为什么，这跟我的心念是息息相关的，这个东西善于偷心，但似乎有缺陷。

此时的我已经完全清醒，知道这个东西是在利用我的心理防线，想让我放弃手刃熟人的念头。可我是一个处理过无数幻境事件的人，它越是变化，我越觉得应该立即杀死这个妖孽。

可是，忽然之间，我看到这个东西竟然变成了我自己的样子，完完全全我自己的样子，我看到了我自己的脸，看到了自己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露出了无限的愤怒和绝望，我听到它用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说道：“有本事，你就杀了你自己……”

我再次冷笑，没有任何犹豫，双手一错位，直接把铁链拉到了极限，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谢谢你给我杀死自己心魔的机会，去死！”只听咔嚓一声，我直接用铁链将“自己”的脖子绞断，我亲眼看着自己的脑袋耷拉了下去，紧接着，我看到四周的环境忽然发生变化，一切都没有了，我的身体瞬间感觉到一阵冰凉，我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水里，而且正在往上方浮动。

我发现自己处于闭气状态的，肺部如同炸裂一般，手里没有什么铁链，但双手却做出了一种卡死后松开的动作。我朝着水下望去，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正

在往水底坠去，无法看清那是什么，但应该就是在幻觉中被我杀死的东西。

我在窒息的临界点钻出水面，深呼吸几次之后一阵眩晕，然后看到了头顶的悬崖，意识到自己在上面昏迷之后，不知道为何竟坠入裂谷底部。

此时的裂谷底部就是一个巨大的风口，气压不断把我往裂谷外面挤压，我让自己卡在一块礁石上，稳住身体之后我就发现自己的耳朵似乎出了问题。

我能感受到风，却听不到一点风声，我似乎是聋了。

我急忙拍了一下耳朵，耳孔里的泥巴全没了，但拍耳朵的手掌全是血，我暗叫不妙，又去拍另外一只耳朵，发现另外一只也在流血。

我心里不由一惊，心说坏了，真的聋了。

我想起了昏迷之后的幻境，但是过程中我忽然清醒，觉得会不会就因为自己聋了，所以才降服了那个东西呢？

正想着，我看到附近的水面似乎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脑袋忽然从水里冒了出来，竟然是那个捕风人。他看到我之后，表情似乎有些惊讶，我刚想问他六安哪里去了，就看到他张嘴说了一句什么。

我习惯性想听清楚，但反应了一秒意识到什么也听不见，然后才根据他的嘴型，判断出他说的是：“跟我下去。”说完他就一头扎进水里。

我深呼吸一口，也扎了下去，看到他直直往水底游去，过程中我看到了那些绳网，才意识到它们是如何被使用的。

我一直以为，捕风人要捕捉风里的东西，那么绳网肯定要拦截在裂谷中间。但是我完全错了，我看到很多绳网已经在水里被撑了起来，不仅仅是被我们抛进水里的那些，从绳网的规模来看，在我们到来之前，捕风人已经在水底撑起了数不清的绳网。

作为一个探寻过无数古遗迹的人来说，我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绳网的排列顺序是存在章法的。我首先能确认的是，在裂谷的水底，以前肯定有一处螺旋状的建筑物，似乎是一种规模巨大的鱼牢，或者迷宫，据说很多地区的水底都曾被发现过这种奇怪的迷宫，当地人一般会认为，那是古人用来捕龙的工具。

但是这里的建筑物主体都已经毁坏，只有一些残缺的根基还在，捕风人在这些根基上打入了一根又一根的木桩，每一根木桩都有三米多高，然后用木桩撑起绳网，还原出了迷宫的本来面貌。

我一路跟在捕风人身后，等他游入迷宫之内，便对我打手势，让我留意去看附近的绳网，我惊奇地发现，这些绳网扭动的状态非常奇怪，似乎有很多东西不断冲撞在上面，但似乎又无法穿过去。奇怪的是，我看不到水里有任何其他东西，我能想到的，这些东西应该就是所谓风里的“妖怪”，但无论是在风里还是在水里，这些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