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点点头,正色说道:“牟老是当年的专案组长,我现在的领导,噢,就是肖队,也担任过副组长。当时局里抽调了大量精兵强将,公丨安丨部也派了专家组进驻,前前后后查了将近两年,可最终还是让凶手逍遥法外。这个案子成了牟老的滑铁卢,不但晋升无望,而且被解除了刑侦队长的职务,所以他一直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我研读过这个案子的相关报道,凶手胆大心细,思维缜密,反侦查的意识非常的强,并且具备高度的逻辑推导能力,很不简单啊。”罗杰在脑海里迅速回顾了下自己所掌握的案情,坦然说道:“年代久远,证据灭失严重,我可不敢保证能破案。呵呵,你以为当年那些专家都是吃素的?”
谷雨点点头,“牟老知道,我也明白,所以只是想让你尝试一下,不用任何保证——你想想,连公丨安丨部专家组都没辙,你破不了也情有可原嘛。不过,这是他老人家的临终心愿,我怎么都要帮一帮,你说是不是,阿杰?”
谷雨一边摇着罗杰的双手,一边用难得一见的可怜楚楚的目光望着罗杰。
罗杰摇摇头,苦笑着将双手一摊,“你说是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可不想再体验你的九阴白骨爪?”
“作死啊你,把我比做梅超风!?”
“别发火,口误而已,嘿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你要是方便的话周六下午跟我一起到牟老家,先跟他面谈。”谷雨提醒道:“对了,破这个案子可不能收钱哦!牟老是以普通刑警身份退休的,没多少积蓄,唯一的儿子在国外混的好像也不是很好,当然,必要的开支可以找我报销,呵呵。”
罗杰跟着呵呵一笑,“借我两个胆子也不敢找你报销啊,放心吧,这点钱我还出的起。”
“这才像话,哪有找女朋友收钱的道理。”谷雨在罗杰胳膊上轻轻捏了几下以示鼓励,“咱们就这么定了啊,对了,阿姨叫我押送你回家吃晚饭,可不要想逃跑啊,否则,你懂得!”
罗杰翻了下白眼,“我老妈真的让人无语,搞得好像我是那种整天不着家的浪荡子一样,豪哥这个臭小子一跑就是个把月,也不见她老人家去抓人,真是会闹的孩子有奶喝啊!”
“别叹气,买单吧。”谷雨催促道:“再磨蹭一会,连我都要挨骂了,我可不想惹未来的婆婆不高兴。”
罗杰根本不敢接这个茬,慌忙跑去买单,谷雨冲着他的背影发出得意的笑声。
周六下午,罗杰和谷雨准时来到一个小区门外。
“这个小区看来有些年头喽!”罗杰上下打量着居民楼斑驳的外墙、锈蚀的防盗网和空地上杂乱停放的汽车,不无担心的说道:“我估计里面肯定没有电梯,希望你师傅住的不会太高。”
“懒虫!”谷雨鄙夷的眼光一扫而过,迈步走在前面,“牟老住六楼,便宜你了。”
推开楼梯口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给人一种腐朽的感觉。楼道的地板和阶梯是简陋的水泥地,已经污浊不堪变成一团暗淡的黑色;实木的扶手和支撑它的铁栏杆早已本色难辨;墙壁和天花上满是色彩各异的涂鸦和碰撞摩擦留下的道道伤痕,仿佛在向访客诉说自己不幸的命运。
这里的住户几乎都没有装防盗门,房门上的锁清一色是那种老款的防盗锁,简陋单薄,似乎轻轻一推就能打开。楼道空寂无人,只有两人单调的脚步声在里面回荡,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谷雨在601门口停下,重重的敲了几下,回身吩咐道:“牟老耳朵有点背,所以说话声音很大。”
“是阿雨吗?”苍老又高亢的声音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传出,门猛地被拉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魁伟老人出现在门内,大声说道:“快进来,快进来,我等你们好久了。”
这是一套两居室,总面积在70平方左右,客厅的面积20-30平方之间,因为靠墙的地方全部被书架和堆积如山的文件书籍占据,所以显得局促狭小,而整个客厅除了茶几和围着它的三把硬木椅子,再无任何家具。
老人径自在中间的长椅中间落座,拍拍右手的椅背,示意罗杰坐下,然后上下打量几眼,频频点头,“你就是阿雨经常提到的罗杰吧!?嗯,不错。我叫牟震,你叫我牟老或者老牟都行。”
“阿雨,你看看上次小肖拿过来的龙井还有没有,给咱们泡一壶,我们边喝边聊。”
牟震像吩咐自家孩子一样,而谷雨则熟门熟路的端起茶具走进厨房清洗。
“小罗啊,我先把案情给你介绍一下,让你心里先有个七七八八。”
老人显然是个急性子,不待对方做出任何回应,便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漫长的陈述,罗杰连忙取出录音笔打开,凝神倾听。
“红花湖连环杀人碎尸案在我们内部还有个名字,通俗一些,叫世纪杀人案,因为第一具碎尸被发现的时间是在2000年1月1日下午2:15分,世纪之交,嘿嘿,有点讽刺啊!”
老人讪笑着摇摇头,“发现地点是当时正在筹建中的红花湖公园东侧的红花东路最南端,距离一个叫坑口的公交站西侧50米的树丛里;半年后,也就是2000年6月1日上午10点20分,第二具碎尸出现在第一具碎尸的北侧500米处,同样在红花东路西侧的树丛内;在接下来的6年时间内,每隔半年时间就准时出现一具碎尸,弃尸的地点先是沿着红花东路逐渐北移,看起来颇有规律,可最后四具又转移到了一条荒废的土路上。”
“到2006年6月1日午夜0点发现最后一具尸体为止,凶手的整个作案时间持续了6年半,期间总共有13人被害,之后凶手突然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
“13具尸体只有头部算是完整的,可是舌头全部被拉了出来,其余的部分全部被切成数百块,装在最普通最常见的垃圾袋里,丢弃的时间都是在晚上;弃尸地点之间似乎跟公交线路的站点契合,但最后四起又明显不符;杀人的第一现场在被害人家中的有5起,偏僻的道路2起,其余的6起无法确定,据推测,极有可能是在凶手家里;13名被害人的之中有8男5女,年龄最大的55岁,最小的只有24岁,职业和家庭地址各不相同,部分被害人之间有些不算亲密的关系,大部分人相互之间是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因此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共同的仇人。”
“在连续发生四起杀人弃尸案件之后,我们总结出了凶手的作案时间的规律,在明查暗访的同时发动各企事业单位的保卫部门和街道乡镇的保安在重点地区布控,与此同时,关于凶案的各种谣言开始在整个市区传播,闹得人心惶惶,于是居民们自然而然的提高了警惕,纷纷减少夜间的外出、白天走路避开荒僻的路段,或者结伴而行。老百姓的这些措施虽然影响了社会稳定,给我们的工作增加了巨大的压力,但是客观的讲,应该是能相应的给凶手的犯罪行为带来一些障碍的。然而事与愿违,就在这种严防死守的情况下,凶案竟然还是连续发生,诡异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目击到凶手的作案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