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地方。”郭先生说道。“听你们口所言，似乎是认为人在死前若积怨极大，死后就会化成鬼，可若真是如此，那世上枉死冤死的人多了去了，如今又正逢乱世，兵荒马乱之下人命如草芥，若是不甘死亡的人都化成鬼，这人间岂不成了地狱？”

“我们都是种地打渔的庄户人，对鬼神之事一窍不通，还请郭先生说明白些，也好让我们心安。”村长说道。

“说来也简单，人之所以会变成鬼，怨气无足轻重，重要的是死在哪里，或者死的时候身边有什么。”郭先生解释道。“地脉山川，河海江流，藏阴阳，造万物，风水之说自古以来多少代老祖宗研究传承，绝非凭空杜撰而来，所谓风水风水，参风度水，风水可造人，也可害人，同时也可以造就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比如某种气场。而这种气场会让人死后念力不消，魂魄不散，继而就成了鬼。”

“郭先生是说我们村的龙脊河形成了一种可造就人死后成鬼的风水局？”我问道。

“不错，”郭先生似乎眼前一亮，对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刚刚我说了，人之所以会死后变成鬼有两个原因，一是死对了地方，二是死对了时候，第一种如我之前所说，人死在了某种风水局里才得以成鬼，这第二种可能就是人临死的时候身边有一样有灵性的东西，比如佛家通灵的舍利，或道家传承中的某些稀罕物件。简单来说，有灵性的东西在身边就会让人死后灵魂不散，继而变成鬼，你们陈家寨的龙脊河是源头，下面又盖着河神庙，想来应该是块风水宝地，只是那姜雪被沉河之后就成了河神的祭品，即便沾了灵性化成鬼，也不该在河神饶恕陈光棍之后立马就要了他的命，所以我才觉得这其中有隐情，具体怎样，还得待我去勘测一番才能得出结论。”

郭先生说完转身就向村头的龙脊河走去，村长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跟郭先生说，便一同跟了过去。

“村长，陈光棍的尸体咋办？”身后有村民问道。

“还能咋办，他始终就是个老光棍，手里的钱也不干净，不用找人给他哭丧，找个席子先盖着，等我回来就给他下葬！”村长扬声说道。

在乡下，老人死后的遗体是要停留七天才可以下葬的，根据习俗来讲，人死之后第七天夜里会回魂，也就是通常我们所说的头七，死者的魂魄回阳间看一眼亲人，这样赶去投胎时才会安心。但是对于一些还没娶妻生子的年轻人来说，一旦夭折，大都是当天下葬的。

陈光棍在陈家寨名声本就很差，谁也不愿意给他操办身后事，再者他的钱都是偷河神的钱，这本就惹恼了村长，村长就更不可能花村里的公费给陈光棍办丧事了。

陈光棍的尸体被盖上之后，村民们也都纷纷离开，我望了一眼走向龙脊河方向的郭先生，匆匆回了家里。

那时父亲和母亲也知道了陈光棍横死的消息，父亲的脸色很难看，毕竟是出了人命，而且陈光棍昨晚还在我家的，今早就毙命了，对于作为教书先生的父亲来讲，多少有些影响。

父亲这个人向来木讷，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凡是都会跟别人讲道理，除了打我，他基本上没跟别人打过架，陈光棍虽然无赖，但以父亲的性子来说，他肯定认为陈光棍是罪不至死的。

我虽然给家里蒙了羞，但父亲终究是疼我的，所以父亲看我从外面回来后，就板着脸说道：“这几天不要乱跑，等会吃完饭就老实在家看书。”

“知道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朝屋里走去。

外面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姜雪也早被吵醒了，她那时还穿着我的大褂，整个人显得特别娇小，她扑在我的怀里眼神有些惊恐地说道：“那个陈光棍怎么突然死了，我都听到了。”

我没有隐瞒姜雪，直言道：“那个救我的郭先生说陈光棍是被女鬼害死的，而且大家都说女鬼就是你。”

姜雪听我这么说，脸色瞬变，手脚冰凉，我怕将她吓到，连忙握住姜雪的手说道：“可是我的姜雪怎么会是鬼呢，我根本不相信有鬼，这这老光棍平常坏事做尽，肯定是得罪了人才招来杀身之祸，再说就算有鬼也不会轮到咱们头上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姜雪的脸色缓和了些，她有些担心道：“眼下大伙都以为我是鬼，万一被人发现了我那该怎么办？”

“放心吧，等过两天你身体好点了我就送你出去，不然在陈家寨住着总会担心受怕的，我上课读书时有很多时间可以找你，以后父亲会帮衬我一下在县里谋个好差事，到时候我就娶你过门。”我小声说道。

“你真想娶我？”姜雪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认真说道。

姜雪是我看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品性和谈吐也都不像乡下女人，倒是像个大户人家的闺女，比我们学校的校花都要好上几分，我不想娶她才怪哩。

姜雪神情有些激动，脸现红晕，我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不由地浑身燥热起来。

之前姜雪约我出来的那天晚上，裤子都脱了也没干成好事，然后是昨天一整天都过得心惊胆战，将姜雪抱回被窝后没说几句话就累得睡着了，好事又没干成。

如今虽然陈家寨可能闹了鬼，可欺辱我和姜雪的陈光棍死了，对我们来说并不算是坏事，所以**上脑的我忸怩地贴在姜雪耳边说道：

“晚上，我想要~”

话说郭先生去龙脊河边上勘测风水许久没回来，母亲做好早饭后我们一家三口等了很长时间，眼看饭菜都要凉了母亲才让我先吃。

姜雪自打被浸猪笼之后就一直没吃过东西，我生怕她饿坏了又怕拿太多的东西回屋会引起怀疑，自己吃了两口，剩下的都让姜雪吃了。

早饭母亲做的是葱油饼，因为郭先生救了我的命，母亲特意到邻居家借了几个鸡蛋打在饼上，那年头兵荒马乱，山外面不少城镇都闹饥荒，甚至树皮都不够啃的，母亲做饭本就好吃，加上我平常最爱吃的就是葱油饼，铺上一层鸡蛋就更美味，谁知姜雪才吃两口就突然呜咽起来。

我一看姜雪哭得梨花带雨的就急了，问她哭什么，这么一问才知道姜雪被陈光棍买来这半年基本上吃的都是陈光棍从街上带回家的剩饭。

陈光棍家里没地，又不下河打渔，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姜雪就算会做饭没米也不成，经常忍饥挨饿，她胆子又小，害怕村里的村民，不敢逃走，也不敢开口问别人要吃的，所以这顿饭是她这半年来吃过最好吃的一顿。

我听着心疼，就抱着她说暖心窝的话哄她开心，之前和姜雪在河边聊天的时候都一直盯着她的屁股看了，只知道她是逃荒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的，现在听她讲起过去，才知道她原来真是大户人家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