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点点头，小声说：“家里出了那种事，我找不到人诉苦，就来这里找我哥了。我见到我哥之后抱头痛哭，和我哥说了这件事。我哥这时候告诉我，他得了尿毒症，活不了多久了。这计策是他想出来的。他在我们村头上吊，我杀了人之后，直接来这老牛湾接着过日子。他替我死的条件就是，以后我要照顾好我的嫂子和一对儿女。”

两个孩子和嫂子这时候进来了，直接都跪在了地上。

嫂子眼泪哗哗地流着说：“两位兄弟，老黄他是好人啊，我求求你们了，放我们一马吧。”

那女孩儿说：“两位叔叔，只要你们放过我叔，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老黄这时候看着赵大宝说：“大宝，其实我一直有个念头，你看把我闺女嫁给你怎么样？”

赵大宝顿时就看向了那姑娘，随后摆着手说：“老黄，你姑娘是大学生，我啥也不是，你别乱点鸳鸯谱。”

赵大宝下了炕，把女人和两个孩子都拽了起来，他说：“嫂子，我和老陈不是来抓老黄的，我们真的是担心老黄，就是过来看看。”

我把我的大衣拽了过来，从里面把老黄的原始资料拿了出来，扔给了老黄，我说：“老黄，给你个好东西。”

老黄看了之后，举着这份资料说：“这资料成了我的噩梦，因为这资料，我这么多年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啊！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我呵呵笑着说：“趁着他们不注意，塞怀里就带出来了。这东西立即烧了，不能再有人知道了，今后这件事没人提，这辈子都不会再翻出来了。”

老黄下了炕，当着我的面，把这材料给烧成了灰。他说：“我来到了老牛湾之后，怕村里人认出我来，就和人说去外面打工。刚好有人就介绍我去黄沙古渡捞尸，我到了之后填资料，那时候还没习惯身份，心里事儿太多了，稀里糊涂填了就交上去了。交上去之后感觉到了不对，但是已经晚了。我又不敢找人去要，这可怎么办啊！后来我又补了一份材料，我告诉管人事的我搬家了，改了名。我说把以前的抽回来，管人事的告诉我说那都是我的历史，不能动。我的天啊，这成了我的心病啊！”

我说：“越是关键时候越不能慌，你想办法啊，花钱啊，总能办妥的。”

老黄说：“关键我不是那种会办事的人啊！你让我干活行，让我弄这些弯弯绕绕的，我真的弄不成。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里，我真的都快承受不住了，有时候一想，我干脆去自首算了。再想想这些孩子，我又舍不得了。”

我说：“这下没事了，你就踏踏实实过日子吧。对了，喇叭沟那边你回去过吗？”

老黄说：“我不敢回去啊，我打听都不敢打听啊！我现在最惦记的就是我那边的孩子怎么样了，我有个女儿。”

我说：“也上大学了，只是家里挺困难的。这样好了，那边的事情你别管，让大宝帮你去办，以扶贫助学的名义，捐一些钱给你们家，他们的日子就不成问题了。”

老黄说：“我想让我女儿知道我还活着，那样她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我说：“老黄，知道的人越多，风险就越大。一旦你被人认出来，那边一追究，你就死定了，你想过没有？你先不要认亲，你先搬家，离开这里，远远的。现在手里不是有钱了吗？不要去赢川了，换个地方。”

赵大宝说：“你们去南方吧，孩子在哪里上大学呢？”

姑娘说：“我在浙江上学。”

男孩儿说：“我在江苏。”

我说：“老黄，你去绍兴吧，老黄，我在绍兴有一套房子，你们先住下，安顿下。然后慢慢找个房子买下来，落了户口，再也别回来了。”

赵大宝说：“老黄，我看行啊！”

老黄这时候在炕上跪着，给我和赵大宝开始磕头。

我和赵大宝扶着他，又不敢大声说话，我只能压低声音说：“老黄，你这是干啥啊！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这样。”

老黄直起身看着我说：“要不是你们，我就死定了。我这辈子都报答不了你们的大恩大德啊！”

我们都坐好之后，我说：“我和大宝来找你，还有一件事，尸体不见了。”

老黄顿时愣住了，说：“尸体？床下面的吗？”

我说：“是啊，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老黄眨巴着眼睛看着我，摇着头说：“我不知道啊，不见了？难道还能自己跑了吗？”

赵大宝一拍大腿说：“这可怎么办？”

为了缓解气氛，我笑着说：“没事儿，明天我们回去再商量。”

我有一种感觉，那两具干尸的丢失，应该是和老黄有关。会不会是招了不干净东西，把老黄给迷了啊！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我看着地上的小伙子说：“会喝酒吗？”

小伙子说：“在学校和人喝过。”

我说：“来吧，一起喝点。”

小伙子看着老黄说：“爸，行吗？”

老黄说：“你陈叔叫你喝点，你就上来陪你陈叔喝点好了。京京，你也上来，和你陈叔一起喝两杯。”

京京是姑娘的名字，小伙子叫大强。

嫂子一看没事了，指着外面说：“你们喝着，我去弄几个菜。”

接下来的话题就开始围绕赵大宝了，老黄看来是真的看上赵大宝了，非要把女儿嫁给赵大宝。

但是赵大宝一直回避，他总是笑着说：“老黄，你别说了，京京是大学生，将来前途无量，我是个捞尸的，整天和尸体打交道，晦气！”

其实我明白大宝的心思，大宝怕没共同语言，日子过不下去。这要是过上几年离婚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别惹这事儿。

大宝是个成熟的人。

但是老黄不这么认为，老黄说：“大宝，你是个好孩子啊，我观察你很久了。你不要觉得我是为了别的事才把女儿嫁给你的，我是看你人品好。为了爷爷去捞尸，干活不怕苦，不怕累，还特别懂得尊重人。就连老陈这么大的老板，都拿你当朋友，你是个能成才的孩子啊！”

我说：“大宝，你也别急着拒绝，京京离着毕业还有两年呢，你这两年好好干，干出个样来。到时候京京毕业的时候，也许你想法就变了。”

我看向了京京，我说：“京京，你说呢？”

京京说：“我听我爸的。”

大强说：“我爸这些天一直都在夸大宝哥，我就知道我爸有想法，原来是惦记把我姐给嫁出去啊！”

老黄说：“你懂啥，虽然社会上有各式各样的男人，有钱的，有权的，高的，帅的，但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不好找。大宝就是个能成才的料，我眼光不会错的。”

大强说：“爸，你看我能成才吗？”

老黄说：“别看你上了个大学，你以后能有你大宝哥一半的成就，我就知足。”

赵大宝笑着说：“得了老黄，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这啥也不是。”

老黄说：“你不可能一辈子捞尸的，等你攒点钱有本钱了，你还是得去干点啥。老陈，你觉得大宝干点啥合适？”

我笑着说：“我还真觉得有个买卖可以干，现在是什么社会了？信息社会啊！信息靠什么传播？靠得是互联网啊，电脑啊！大宝，我觉得你往这方面靠就不会错。”

京京这时候看着我说：“陈叔叔，我听我爸说，您是长江集团赢川厂的厂长是吗？”

我点头说：“是啊！”

“那您认识覃明吗？”

我笑着说：“我和覃明可不是认识那么简单，我们两家还是邻居呢。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