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瓶液体输完了之后,赖医生站在了床边说:“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的了。药停了之后,一旦毒素起了过敏反应,她很可能一下就不行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说:“我没事,赖医生,您出去吧。”
赖医生刚出来,虎子就闯了进来,大声说:“大不了我一命赔一命,十八年后虎爷还是一条好汉。”
我说:“虎子,你出去吧,林素素死不了。”
虎子还要说话,虞卿在后面拉了一下虎子说:“出来吧,让陈原在里面和素素单独待着吧。”
他们都出去之后,关上了门。我坐在林素素的床边,脑海里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幕幕的过往不停地浮现。林素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生动。
我忍不住坐在床前哭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真挚地表达情感,甚至陈俊儒死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悲伤地哭泣。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甚至像极了一个失去玩具的孩子,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按照赖医生说的,这抗过敏的药停了之后,林素素随时都可能死去,也许这一分钟还有呼吸,下一分钟人就没了。我不得不隔一段时间就摸摸她的鼻息,每一次都怕再也摸不到她的呼吸,但是每一次她都没让我失望。
我这几天一直没有睡好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就睡着了。在睡梦中就觉得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在梦里还答应了一声。随后我有了意识,还是听到有人在叫我,我觉得很累,在梦里我睁不开眼,我迈不开步,甚至呼吸都非常困难。
但还是有个人一直在叫我,这一声声的呼唤把我从这梦魇中拉了出来,我猛地就醒了过来。我抬起头来,看到林素素正看着我呢。她说:“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快躺床上去睡吧,我没事。”
我只当是还在梦里呢,我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特别的疼。我怕这是假的,再次掐住了自己的大腿,用力一拧,这才意识到这是真的。我喜极而泣地看着林素素说:“你感觉怎么样?”
“我做了个梦,这个梦真长,也很单调。不过醒了倒是觉得挺轻松的。”她这时候竟然坐了起来,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说:“这个梦很奇怪,我必须和你说说。我梦到一条龙你知道吗?御湾湾变出来的那种龙,特别的大,这条龙卧在一团非常透软的草里,把我搂在怀里,特别温暖。我就在这条龙的怀抱里睡啊,醒过来,睡啊,醒过来。反反复复就这么一直睡了醒,醒了睡。一直到最后我醒来,看到的不是龙,是你。陈原,你说你是不是神龙转世呀!”
我一听乐了,不过这时候我眼睛里还有泪呢,我擦了一把眼泪说:“没错,我以前一直没跟你说,我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等我当了皇上,封你当皇后咋样?”
林素素微微一笑说:“一言为定。不过,我现在觉得很没力气,我好像低血糖了,给我弄点吃的吧。”
我立即站了起来,出了屋门的时候,看到虎子在门旁边的地上坐着睡着了。我理都没理他,直接就朝着厨房跑过去了。
虎子醒过来了,他在我身后大喊:“老陈,怎么样了?是不是死了啊!”
我笑着说:“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呗。”
我回来的时候,虎子正站在床前,靠着桌子站着呢,他在和林素素谈笑风生,说:“白骨精,你昏迷这些天呐,这老陈可是寸步不离地在守护着你。你现在知道老陈啥意思了吧!”
我说:“虎子,你胡说啥?我们是单纯的同志关系,你别把事情搞复杂了哈。”
林素素说:“蠢猪,我做了个梦,特别神奇,我说给你听。”
我把饭盒递给了林素素,饭盒里是两个大包子。林素素看到吃的,也顾不上矜持了,抓起来就吃。一边吃还要给虎子讲那个关于神龙保护她的梦。
虎子听完了之后呵呵笑着说:“老陈,你说这世上会不会真有龙呢?我怎么觉得白骨精说的这个梦,和龙种有关呢?我们身上是不是有了龙的血脉了呀!”
我说:“别多想,别搞迷信了。”
“不是啊老陈,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那么大一只蜘蛛,那得多少毒液啊,林素素竟然没事,这里面难道没有点别的?”虎子一脸阴谋论地表情看着我,他说,“老陈,你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说白了,这么大一只蜘蛛,我觉得就算是一头牛被咬了,估计当场也就死了吧。”
我这时候看向了林素素,我说:“你的意思是,龙种不仅令我们长了个子,还在我们体内留下了某种能对抗毒液的东西。”
林素素噎着了,在那边伸脖子。虎子指着说:“水,水,瞧瞧把人噎的。”
我把水壶递给了林素素,林素素在床上喝了起来。
我这时候喃喃道:“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很多动物天生就免疫各种毒,比如蜜罐就能免疫蛇毒。难不成被龙种改造过的身体能免疫毒素了吗?”
虎子说:“老陈,其实你可以试试,让蜘蛛咬你一口。”
我顿时瞪圆了眼睛说:“去你大爷的,你怎么不去试试。”
瘦子用力抽了一口烟,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说:“可不是咋的,我们还以为是来抓我们的呢。这岛上大多数都是犯过事的人逃到这里的,在这里都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就是为了进出这一口气。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应该明白我们的处境。我们其实也不都是坏人。”
虎子说:“我看你不像什么好人呐!”
瘦子这时候突然叹口气,说:“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啊!就是为了搞对象的事,我喜欢一姑娘,从小我俩就要好,一起玩到大的。她也知道我喜欢她,我挣的钱都花她身上了,买衣服,买手表,还给她买了个金戒指当定情信物。后来这货竟然背着我和镇上一个卖狗肉的好上了,我呸,真不要脸,俩人在小树林里就脱了鼓弄那事儿。我脑袋一热,上去就把俩人都捅了。也不知道俩人都死了没有,估计是活不成了。捅了人之后我就跑了,再也没敢回去。”
胖子说:“我爸赌钱,把家里的房子输了。别人找上门来逼我们搬家,我妈不搬,他们就打我妈。三个人打我妈,还脱了裤子调戏我妈,当时我才十七岁,血气方刚,啥也不管了,拿着刀子直接把三个都宰了。”
虎子说:“一个宰三个,不太可能啊!”
胖子说:“他们裤子脱到了脚面上,根本就跑不掉。就像是三只被绑了腿的鸡,等着我杀。我把三个人全杀了,然后就跑了出来。再也没回去。”
我说:“后悔了吗?”
瘦子说:“我后悔,为了这样一个女的,不值得。”
胖子说:“我没啥后悔的,我还有个弟弟呢。我弟弟以后可以照顾好我妈,我无所谓,在这里也挺好的。”
这么一聊开了,也就好说了。我说:“烧你们的船真的不是故意的,下面有大蜘蛛啊,把我们的一个姑娘给咬了,人当场就不行了。还好我们有医生,抢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