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不抱着骨灰盒你也就不觉得什么了。其实你怕的不是老太太,是骨灰盒。”
御湾湾说:“其实一开始我也没觉得有多可怕,倒下之后没多久,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但是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一个老头坐在了我的铺上,用后背对着我。我是动也不能动,睁眼也睁不开。”
虎子打断道:“你这是梦魇啊!每个人都遇到过。”
御湾湾说:“我知道是梦魇,但是在梦里我听到老太太说话了啊,老太太说,老钱,你别坐人家的地方。接着,这个老头就坐到了老太太身边,我这时候竟然看到了这老头的脸。也就是这时候,我一下就醒了,真的太可怕了。”
我听到这里也愣了下,随后我说:“在梦里看到别人的样子也不奇怪,大多数都是醒过来就忘记了。几乎是几秒钟之内就忘得一干二净,再也想不起来了。”
虎子说:“我倒是有个判断是不是梦的办法,以后你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你就抬头看看天,梦里大多数时候是见不到太阳和月亮的。但凡你见到了太阳和月亮,基本就不是梦。”
尸影说:“也不是这样吧,我就梦到过四个太阳。”
虎子说:“你梦到的是灯泡,梦到太阳的概率几乎为零。老陈,你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梦到过太阳吗?”
我这时候摇摇头说:“还真没有。不过我觉得梦到陌生人的话,一般都没有没有样子的,只是一张模糊的脸,是个陌生人的概念吧。这也是醒了之后记不住梦里人样子的原因。”
御湾湾说:“不,我记得住那个老头子的样子,我真的记得清清楚楚的。给我笔我就能画出来。”
反正大家也是闲着,陆雪漫拿出一只钢笔来,说:“只有钢笔,行吗?”
御湾湾说:“钢笔也行。”
尸影把一本信纸拿了出来,放在了小桌板上,御湾湾就在那边画了起来。
她画的时候不让别人看,一边画还用胳膊挡着。画完了之后举了起来,说:“这就是。”
御湾湾不比梅雪,她没有作画的天赋,画得根本就没有一点神韵。但是我看了之后还是大吃一惊,虽然这画是垃圾级别的作品,但是里面表达的意思很清楚,眉毛里一颗大黑痣,缺少一颗门牙。
虎子看着画乐了,说:“你这画得是人吗?我怎么看着像是一头驴呢?这就是你梦里的人?”
尸影笑着说:“这是什么呀!”
陆雪漫也笑了。
但是我笑不出来,我对虎子说:“你出来一下。”
虎子和我从包厢里出来,到了过道里之后,我小声说:“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我慢慢地拉开了隔壁包厢的门,那骨灰盒正对着我们,上面的照片非常醒目。我说:“虎子,看清楚了吗?”
虎子看完了之后彻底懵了。
我关上了包厢的门,我说:“这照片是早上才贴/上去的。”
虎子说:“是不是湾湾提前见过这照片呀!”
我说:“湾湾回去的时候都黑灯了,怎么见照片?还有一件最奇怪的事情,昨晚上我也梦到那个老头子了,那时候我好像是睡着了,还好像是醒着,就看到一个老头子坐在老太太的旁边。和照片一模一样!”
虎子喃喃道:“这太邪了!难道这车上有狐狸或者黄大仙吗?”
我喃喃道:“不然呢?这太奇怪了。老太太说昨天是老头子的头七,难道真的有鬼这种生物吗?”
虎子说:“老陈,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能这么想呢?现在是新社会了,要破除一切封建迷信。”
我说:“但是没办法解释啊!这车上不可能有狐仙和黄大仙的,这是列车,不是深山老林。”
虎子摇摇头说:“不对,车上一定有东西。而且离着这里不会太远。我们只要肯找,一定能找到。”
我摆着手说:“算了,再凑合一宿就到地方了,不扯那蛋。”
到了中午的时候,我们五个去吃饭回来,大家也都累了,就倒在铺上休息。我只能回去隔壁躺着。
但是躺下盖上被子之后,我忍不住看看对面的老太太,心说怎么这老太太还在睡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越想越不对,我就叫了声:“老娘子,你不饿啊!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吃的回来?”
老娘子是我们老家对老年妇女的俗称,和小娘子是对应的。
这老太太还是一动不动,吭也不吭一声。
我心说还是不要多事了,这要是硬把人喊醒了,估计会挨一顿骂。
但是接下来我再也睡不着了,呼吸之间总觉得有一种难闻的尸体气息。我忍无可忍地坐了起来,凑到了老太太的身边,小声说:“老娘子,你没事儿吧!不饿吗?”
我试探性地推了推她的肩膀,结果她的脚都跟着晃了起来,这身体已经僵硬。
我伸手去探探她的鼻息,其实这都是多余的,这身体都硬/了,怎么可能还有呼吸啊!她就这样死在了这里。
我一闭眼,呼出一口浊气来,然后出了包厢,打开隔壁的推拉门,说:“跟你们说个不好的消息,隔壁老太太,卒!”
顿时几个人同时坐了起来,陆雪漫反应最快,起来就要过去。
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说:“别去了,僵硬/了。你们都别动,我去找列车员。”
大哥小心翼翼在前面开门,我和虎子在后面伸着脖子看着。
这门慢慢打开,老太太还是那个姿势,静静地躺在铺上呢。这下我们三个都喘了一口气,大哥说:“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不至于诈尸吧。要诈尸也是晚上诈,是吧?”
他这一说,可是把我们三个都给说得心里没底了。
虎子说:“等一下。”
虎子回了包厢,出来的时候是背着挎包的,他到了门前,从挎包里把七寸钉给摸了出来,说:“老陈,怎么样?”
我看着大哥说:“大哥,要不我们这样,把这七寸钉从老太太头顶钉进去,也就能安枕无忧了。”
“开什么玩笑,好好的尸体被穿了天灵盖,家人不能干!”
我说:“她没家人。我和她聊过,无儿无女。”
“没有儿女,那么兄弟姐妹呢?”大哥摆着手说,“要是这么干,我这铁饭碗可就保不住了。你别害我。再说了,也不一定诈尸呢。你们这是啥东西啊,管用吗?”
虎子说:“这是法器,叫七寸钉,专门收拾这些脏东西的。”
我说:“虎子,先收起来,大哥说的没错,这么干肯定要吃官司。再说了,也不一定就会诈尸的,诈尸也是有很多先决条件的。”
虎子说:“有什么条件?你见过杀鸡吗?我可是见过我舅舅杀鸡,你别看鸡脖子那么细,可是结实得很。赶上家里刀不快,我舅很久都没有割开鸡的喉咙。于是让我妗子抓着鸡头,用斧子直接把鸡头剁了下来。结果一松手,这没有头的鸡飞上了屋顶,站在上面来回溜达,就是不下来。”
我说:“鸡是鸡,人是人好么?并不是每个尸体都会诈尸的。”
虎子说:“要是这人属鸡的呢?那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