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让我完全没想到的是，我一脚踹在房门上，却被一股大力反弹了回来，差点一屁股蹲在地上。

小舅见状，不由得一愣，随即把手指送进嘴里一咬，用带血的中指在房门上飞快的画了几笔之后，说道：“再来。”

我再次助跑踹门，这一次，门被轻而易举的踹开了。

进入房间，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外公盘腿坐在屋子中央的蒲团上，表情扭曲，满脸的黑气，而那阴森恐怖的女人笑声，就在屋子里回荡着，却找不到女鬼的影子。

小舅进屋就直奔地上盘坐的外公而去，他伸手掏出了黄纸符，不停的把黄纸符贴在外公的身上，那些黄纸符贴在外公的身上后，就开始无火自燃，顷刻就化成了灰烬。

随着黄纸符一张张贴上去，外公脸上的黑气开始慢慢消散，在屋子里回荡的女鬼笑声，也随之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等到新的黄纸符贴在外公身上，不再无火自燃，小舅停下贴黄纸符的动作，在外公面前蹲下，轻声问道：“爹，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

此刻外公脸上的黑气已经彻底消散，原本扭曲痛苦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平静，可是面对小舅的问话，他却毫无反应。

小舅又喊了两声，外公依旧毫无反应，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也不动，我的心不由得一沉：我们该不会来晚了，外公已经出事了吧？

小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脸色变得苍白，颤抖的伸出手，朝着外公的鼻子下面探了过去。

我的心也跟着悬到了嗓子眼里，死死的盯着小舅，生怕他的试探会出现最差的那种情况。

小舅的手指在外公的鼻子下面停留了片刻之后，眼圈开始发红，整个人都跟着颤抖起来。

看到小舅的反应，我的心也跟着沉入了谷底，不过我很快有反应过来：“舅，你让开，我来摸摸外公的脖子。”

我在书上看过，其实探鼻息并不是很准确，因为人在受伤或者病重的时候，呼吸会变得相当微弱，用手指试探很容易出现误差。

判断人是否还活着的最准确方式是按压颈部动脉，只要人活着，颈部动脉就一定会有脉搏。

我把手指按在了外公的脖子上，外公的脖子一片冰凉，根本没有活人的温度，这让我更加心慌了。

要知道，刚才我还看到外公脸上有扭曲的表情出现，那说明外公刚才还明明活着。

可是人活着，就会有体温，这里可是脖子，又不是手脚这种末梢循环比较差的地方，就算外公在刚才走了，那这脖子摸上去也应该是温热的，现在这一片冰凉算是什么？这怎么可能？

更何况，外公的脖子里根本感受不到脉搏，就算我不是医生，对人体动脉不是很了解，可是这一片我都摸了，根本就找不到哪里有跳动的迹象，这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我抬起头，目光跟小舅对上，小舅满脸的希冀，让我觉得心头像是有尖刀在扎一样。

“舅，还有希望，我学过心肺复苏，外公刚才脸上还有表情，就算出事也是刚出事，我来试试，肯定能把外公救回来的。”

心肺复苏我也就是学的时候试过一次，根本不熟练。

不过这个时候，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尝试：外公为了做了那么多，这次又是为了救我才搭上性命的，我要是连这点努力都不肯去尝试，那就真的畜生不如了。

可是当我准备把外公放平做心肺复苏的时候，又遇到了状况，外公整个人是一种盘腿打坐的姿势，他此刻就像是个人形雕塑一样，肌肉根本不会放松，就算把他放倒，也没办法做心肺复苏。

没办法做心肺复苏，小舅也急了：“这可怎么办？”

这太不正常了，外公这身体硬邦邦的，是人死后很久才会出现的尸僵状态，我在火葬场见过那么多尸体，对这一点还是能确定的。

可他刚才还明明脸上有表情出现，难道刚才那不是外公在做表情，而是女鬼搞出来的？

“舅，你别急，这个姿势不好做心肺复苏，不代表不能做，就是多费点劲，我来做，你帮我扶着外公。”

我把软垫垫在外公的脖子下面，双手穿过外公的双手，按在他的胸口，把全身力量都集中在了手臂上，准备开始做心脏按压。

就在这时，外公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一双没有黑眼珠，满是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了我。

其实说没有黑眼珠，全都是眼白也不正确，因为我发现外公其实是有黑眼珠的，只不过缩得很小，只剩下一个像针尖大的黑点，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被外公用这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脑后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这种情形我听人说过，这是鬼上身才会有的。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是代表灵魂和心性的，所以能通过眼神看出人正派还是做人有问题。

相术上说，眼白多的人刻薄寡恩，属于白眼狼，正直的人则是眼神坚定，眼眸清澈。

不过不管心性好坏，活人都肯定有眼瞳，哪里会有人不见黑眼珠，只有眼白的？

不过，人一旦被鬼上身，那就不一样了，鬼上身是多了个外来的灵魂，占据了身体，就会把原本身体里的灵魂给迷住或者压制，就会把黑眼珠翻上去，剩下眼白。

正因为如此，农村以前的老人见到小孩子翻白眼，就会立刻开口责骂，说眼睛翻得跟鬼一样。

我被外公这样盯着，心中忍不住的发毛：外公这是被鬼上身了？那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外公现在的情况不确定，不过看眼前这情形，上外公身的这个鬼还是挺凶的，因为正常的鬼上身，听说都是眼睛翻上去，把下面的眼白露出来，像外公这样，整个黑眼珠都缩成针眼了，对方的来头肯定不小。

小舅还在扶着外公的双腿，等着我给外公做心脏按压，见到我迟迟没有动作，抬头想要开口催促，接着就看到了外公那双恐怖的眼睛。

小舅低声道：“明娃子，你先稳住别乱动，等我腾出手。”

说着，小舅一手继续扶着外公继续保持盘坐姿势的双腿，右手慢慢的伸向口袋，想要掏黄纸符出来。

我浑身肌肉绷紧，一动也不敢动，死死的跟外公对视着，生怕对方会忽然暴起发难。

就在小舅的手即将伸入口袋的时候，外公忽然裂开嘴笑了起来，那声音很陌生，根本不是外公的声音，笑声更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让人觉得浑身发寒。

小舅从口袋里摸出了黄纸符，飞快的出手朝外公的额头拍去，却被外公一把用手抓住，根本动弹不得。看小舅涨红扭曲的脸，还有痛苦的表情，胳膊显然被攥得很疼。

我见到情况不对，伸手想要去抓小舅手里的黄纸符，看能不能把它贴在外公的额头上，化解眼前的这场危机。

可是我才刚一伸手，外公的另外一只手就攥住了我的胳膊，我顿时有种被老虎钳夹住的感觉，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怪不得小舅被攥住胳膊之后，就无法反抗，这让谁都扛不住啊，疼得人眼冒金星，浑身都提不起一点劲儿，哪里还能有反抗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