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这把七星剑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一把武器,它更象征着我的师父。我每次带着它除魔卫道的时候,心里总是很踏实,因为我知道,我师父就在我的身边。但是今天,它碎了。”
“就像你守着你父亲的骨灰坛几十年,但是有一天骨灰坛不小心被磕了个缝,你父亲的骨灰纷纷扬扬的洒出来了。你觉得这是对你师父很严重的不孝。”我脑海里自然生出个比喻。
“对!对!”王保看着我激动的说:“就是这种感觉!那时候在那片树林,我就叫你走了。你不走!害的我师父的骨灰坛都破了!”
我苦笑说道:“我不是带着早餐来给你赔罪了吗?”
说着,就把面条放在桌子上,赶紧走出房间,帮他把门关上。我深深的知道,对于害他陷入不孝的我,现在是非常招他厌恶的。不如消失个干净,以免他情绪越发高涨,最后找我拼命。
在门外边的时候,我听到王胖子在屋里大声吃面的声音,感觉他已经把那碗面条当成了我,正在拼命的咀嚼着。
我默默回到房间,面色有些沉重。因为我知道,王保的命运恐怕也会因为玉石的破裂而产生‘变数‘。就像那个骨灰坛,当它破了一个缝,并且能够修复的人已经不复存在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骨灰的洒落,迟早有一天,那个骨灰坛会被慢慢的清空。也迟早有一天,那把七星剑上的七颗玉石,会全部碎裂。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再也收不住了。
我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楼下有了些动静。我打开门看,发现平娃子正和李嫂在厨房里给我们准备午餐。
我走到厨房帮忙。李嫂说这两天天气很古怪,有些变冷,带了一些新鲜的萝卜,说今天给我们炖萝卜汤,可以御寒。
我一边帮忙洗着萝卜一边问道:“对了李嫂,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们在河边干什么?听岸上的人说,你们在过河?”
李嫂说:“对哟,我们那会儿正好从朴真法师哪里回来。”
“朴真法师?”我想起我在树林里看到的那个黄袍老道。
“你刚来我们红光村,不知道。我们红光村对河的树林头,其实有个小道观,道观只有朴真法师一个人。朴真法师已经有十年没出过那个道观,每周吃的饭菜都是由我们家送去的。”
我洗萝卜洗的出神,幽幽说道:“还真有这么奇怪的人?”
其实‘往生咒’本就是为灵魂洗涤生前业障,同时让灵魂直接转入地狱,让其无需再受痛苦,在阎王爷面前也能更干净一些的慈悲法咒。如果那人并不知缘由,只是单纯的想要平娃子有个好的结果的话,那他们之间很有可能就有些善缘。毕竟往生咒也需要耗费施法者不少的修行。
平娃子说道:“朴真法师虽然有些奇怪,但真是个好人。我妈常说,要不是他每周用高过菜贩子的价钱来买我家的米菜。我妈都把我养不了这么大。”
李嫂玩笑的拍了拍平娃子的脑袋。
我心知肚明,平娃子地魂强于天魂不少,阴重阳衰,要不是早年就结识了这个朴真大师的话,或许真的活不了这么大。
“不过哥。你和朴真法师一样,虽然都有些奇怪。但我心里清楚,你们都是一等一的大好人。”
李梦岚走后,日子一下子又恢复了平常。刘齐真照例每天清晨带着王保出去刨土,然后丝毫不觉的耐烦的在每一大堆土里找寻可能会有的一小粒灵土。其执着的程度,堪比愚公移山。不过几日下来他也小有成就,那个小小的玻璃瓶里已经填满了一小半的灵土。另外刘齐真的快递也陆陆续续的到了,全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工具。不过有一样东西我非常眼熟,正是当初在武陵山时,用来装‘杀生石’的木盒子。
我大概记得,刘齐真把这种木盒子的材质叫‘灵槐木’。我还记得刘齐真说过,这种灵槐木非常珍贵,世间罕有。其真正价值比什么天山雪莲,千年人参高出了不知多少倍。
我心惊胆战的看着他拆掉快递的包装。心想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居然也敢快递送来。后来我才知道,灵槐木虽然珍贵,但除了刘齐真这个‘鲁班后人’以外,还真没几个人能认出这木头,就算是认出来了,也不知道具体有个什么用。刘齐真告诉我,灵槐木的作用之一,就是它是唯一一种能在黄泉水上漂浮的物质。李梦岚让他做的冥船,就必须要用灵槐木来做。刘齐真还吹牛说,这个世界上能做出冥船的人不超过四个,我们灵异组,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出来。所以他的稀有程度,比血姬还要珍贵,叫我以后打起来了,不要管别人,首先集体保护他。我当即踢了他一脚以示回应。
另外他也顺便提到诡门也有一个木匠能做出冥船。
一连好几天,我每晚都能梦见白落。他始终站在石桥上,望着河对岸的树林深处。就好像在告诉我,一定要去那里一样。
其实我第一次踏进树林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并没有特别害怕那片树林,甚至我也没有感觉到那片树林对我有什么敌意。每当我有意无意的从石桥边走过时,我都越发的对于那片树林好奇起来,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可以去那里。而且我一定会去那里。至于‘那里’是哪里,我也不太清楚。但我估计多半就是平娃子他们所说的朴真法师的小道观。
原本的计划,我是想尽快的修炼神鬼附体。以能召唤地狱三十三神鬼之一为目的。但当我每日清晨,坐在太阳初生的地方感受天地灵气的时候,却总是心神不宁,心里老是想着那片树林,以及白落看着那片树林的样子。心里叫我再次前往树林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这样心神不宁下去,我是彻底走不了道法之路了。后来我干脆放弃道法修炼,每天只是坚持肉身的锻炼,每天五点起床,以武陵山顶为目标,徒步跑个来回。下午时分就在屋子前找王保练习身手,虽然是练习,但也常常被王保打的浑身是伤。晚上我就拿着修罗剑炼剑,经常连到再也举不动修罗剑为止。
我没有忘记桃夭夭的话。可能觉得修罗剑里那个孤独的灵魂太可怜的原因,我每天都对这修罗剑说一大堆的废话。我这种自言自语的行为,以至于王保都觉得我得了精神病,差点儿就打110了。对于身为道士,还要打报警电话这件事,我觉得他真是道佛界的一大耻辱。做我们这一行的,就代表你遇到麻烦,是没有报警这个选项的。毕竟你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丨警丨察多半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这几天我每一天都尽量让自己过的很充实,用极端的训练来让自己的身体极度疲惫。但每逢夜里,我始终还是会梦到白落。我心中想要去树林一探究竟的欲望仍然在疯长。我真的怀疑,如果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自己梦游到树林。
幸好在我自己把自己逼疯之前,李梦岚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