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凑到眼前,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发卡。
红色的发卡,我很快就想到了红缨!
这个屋子里,除了红缨,唯一的女人就是崔一的妈妈,而崔一妈妈从来不会带发卡,更别说是红色的。
这一定就是红缨的。
难道是那晚她藏在我床下的时候落下的?
也可能是她今天慌乱中丢下的,因为之前的红缨一身凌乱,有可能就是钻进我的床下……
药会不会是她拿走的?
我正要从床底下爬出来,忽的房门被推开了。
我急急的又停住了动作,捂着嘴巴,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床单拖下的很长,我只能看到对方的脚。
他的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
是崔一,他找到这里来了!
我紧紧的缩在床底下,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我死死的盯着那一双黑色的布鞋。
崔一开始走了。
他先是站到了门后面,而后一把将门关住了。
他直接就走到了床边!
我看着那一双近在咫尺的脚,心脏噗噗直跳。
一时间,我的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单薄的衬衣紧紧的贴在身上。
崔一的脚没有动,我心里不断的祈祷,祈祷他千万不要发现,祈祷他快点离开。
终于那一双脚动了一下,但却不是走开,而是微微的分开!
我只看见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从床底下探了进来!
那一只手只差一点就要摸到我身上。
冷汗,脸上都是冷汗。
我的身子不由的哆嗦了起来。
崔一的手顿了顿,却没有继续往里面摸。
而是,而是朝着床腿的方向直直的摸了下去。
那是我之前将药扔下去的地方。
手在地上摸了两下,崔一的似乎动作停顿了一下。
而后,就在我以为他要低头爬进来看看的时候,他却猛地将手缩了回去。
那黑色的布鞋走开了,拉开门,出了房间,又是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住了。
他走了。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会儿,我吓得几乎要尿了。
在床下趴了一会儿,我情绪稍微平息了一些,打算爬出来。
可就在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
难道是崔一回来了!
我的动作再次僵硬了。
该死!
方才转过身子打算从床底下爬出来,我根本看不到身后是什么。
脚步声走的很慢。
但是听得出来,他就是朝着床走过来的,他正在一步一步朝我接近。
我的身子瑟瑟发抖,面对未知的恐惧,是一种无形的煎熬。
我咬在一起的牙关都在不停的打颤。
脚步声停住了!
难道他发现我了?
我心下一横,就要转身的时候。
那脚步声又响了。
我急急的停住了动作。
他在沿着床走,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一双脚。
红色的高跟鞋,居然是红缨,她来做什么?
鞋尖朝着我的脸,红缨的脚步停住了。
而后她又转身,我看到了鞋跟。
心里一松,我以为她要走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白花花的大腿。
红缨居然蹲了下来。
而后又是一只手朝着床底下摸了进来。
红缨的手居然也是直直的顺着床脚摸了进去,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床下的我。
她居然也是来找那些药的。
自然,红缨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眼前的白大腿不见了,红缨站起了身子,她也要走了。
我悬着的心再次放了下来。
将头一低,我的手轻轻的拍着胸口。
忽然,什么东西碰到了我的身子。
我猛地转头,却看到一只大腿缩了进来。
是红缨,她居然也要往床下爬!
红缨穿着裙子,我这一眼,几乎将她看了通透,可是我却只有无尽的恐惧,没有丝毫的性质。
红缨似乎也愣了一下,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动作。
她很快的缩了进来,和我面对面,躲在床底下。
我开口,就要说话的时候,红缨的手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巴。
而后,门居然再次被开了!
这一次又是谁呢?
我背对着门,根本看不到身后是什么。
但是,对面的红缨脸上的表情却是无比的恐惧。
没有脚步声,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房子里安静的可怕,我只能听到自己快的好似打鼓一般的心跳声。
一双脚,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双脚。
这一双脚很是奇怪,那是一双绣花的紫色布鞋,只有三寸大小,就好像是一个小女孩的脚。
可是她的脚脖子却很粗,完全就是一个成人腿。
这一大一小放在我的眼里,极其的别扭。
尤其是看不到对方的情况下,我的心里只有浓浓的恐惧,好像漆黑的墨锭子一般,化都化不开。
那双脚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他是将脚尖搭在地上,脚后跟完全悬在空中的。
更让人害怕的是,他的脚尖却好像毫不受力一般。
因为那一双脚始终崩的直直的。
奇怪的人在床边上转了一圈,便不见了。
门再次被关上了。
红缨很是利索的从床底下爬了出去。
我也紧跟在她的身后,可就是这么一转眼的功夫,我却没有看到红缨。
她不见了!
门开着,似乎是急急的跑掉了。
看她方才的动作,明明是要偷我的药,崔一也是,可是他们偷药做什么?
恐惧退去之后,就是满身的疲倦。
我关上房门,身子一倒,仰面躺在了床上。
心里越来越疑惑,那药绝不是像崔一妈妈说的,只是普通的感冒药,那它到底是做什么的?
原本以为药是被红缨偷去了,可是看红缨刚才的样子,又不像是她拿的。
到底是谁动了我的药,还是红缨就是为了在我面前装样子?
一切好似一个巨大的谜团,将我死死的缠绕起来,我深深的恐惧,也沉沉的疲倦。
忽的,我偏着的头,看到地上多了一双脚。
是那双踮起脚尖的,穿着奇怪绣花鞋的小脚!
他不是出去了吗?
我心里一毛,就想转头看看,到底是谁。
可是我的身子却奇怪的一动也动不了。
我能看见,看见那双诡异的脚,看的清清楚楚。
我也能听见,听见沙哑的小声,听得明明白白。
可是我的身子就是动不了,就好像被打了麻药一般,提不起一丝力气。
即使我咬着牙发力,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冰冷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到脸庞,我的心几乎已经紧张的不能跳动了。
我的眼睛眨也不眨。
然后,我看到那一双小脚,直接飞到了我的床上。
他的关节没有弯曲,就是那么直直的飞上来了,就好像一张纸片落在了我的床上。
我惶恐,我无助,内心的恐惧折磨的我快要窒息。
那双脚就停在我的眼前,我也只能看到那一双脚。
冷,那是一种透过骨髓的冷,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似乎能将灵魂都冻结起来。
那一双脚就这么停在我的眼前,一动也不动,就好似陈旧的年画。
我始终都无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