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梦?难道是我不小心在水里呛到,所以产生了幻觉?
想到这儿,我把裤腿子撩起来一看。一道清晰的齿痕就留在我的脚踝位置上,那牙印很深,几乎凿穿了皮肉。
这说明我昨天确实被河里不知名的东西袭击了,可是……那后面发生的事。如果是爷爷的鬼魂回来了,怎么会把我丢在水里就不管了?
我想不明白,但是冻了一个哆嗦。因为之前跳水救人的时候我把上衣脱了下水的,这会儿那可是有点冷了。
我摸到怪人给的那块玉坠,就想着该还给他,顺便问问有没有见到张百里。怪人没接玉坠,反倒是把他快烘干的衣服给我,说:“没有,我没功夫细找。如果他还沉在水底,肯定已经死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也有心理准备。只是可惜了还没到手的二百七十万,但能咋样?还能跟死人去讨债不成?
另外我也想到了张玲珑,抛开张百里是个混蛋不说,张玲珑如果知道自己的父亲去世了,那也是挺可怜的。
“他得去看一下医生。”怪人扛起李有忠,他整个人还是昏沉不醒,整个人体温低的惊人。
我穿上他的黑色卫衣,也先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李有忠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现在黄河两岸的村寨其实并不是很多,本来嘛,黄河九曲十八弯,如奔腾九天,入海不还。水流湍急处,人躲都来不及。
我估计我们是被冲到下游地方了,而且还挺偏僻的。沿着河道走了十几分钟,没看到人也没看到村子,连条像样的马路都没看到。
还好路过辆解放小皮卡,那司机看我们仨跟逃兵似的狼狈,就好心载我们去他们村里先落落脚。
我问了一下,打听到这里是黄河下游一个叫十里瓶中山的地方。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为这段流域水流多变,两边山势陡峭,把周围都整个围成了一个瓶子似的地形。
这里因为地形原因,很难跟外界取得联系,就几天小路,政府想修路出来都不容易。
我听着也有些唏嘘,一样生活在黄河上下,我今天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那司机名字叫刘国安,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这趟正好是卖两头年猪回来。
我坐在副驾驶,怪人和李有忠在后边。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那座椅下边有双绣花鞋引起我的注意。
那绣花鞋看着样式很久,金丝镂花、彩凤含珠的,在现代可是很罕见了。我就打趣地问:“刘叔啊,您这咋还有个女人的绣花鞋啊?给媳妇买的礼物?”
刘国安立即扭头看了一眼,眼神却有些畏缩,说:“诶呦,小伙子可别乱说。这东西是村里人托我拿去城里卖的,但没人肯收,我这才又拿回来了。”
我听了有点纳闷,问:“现在这年头,又不兴穿这个。难道说…”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这东西莫不是从土里起出来的?
刘国安也说不上来,因为这东西不是他的,而托他去转卖的老乡搞的神神秘秘。但是刘国安下意识流露出来的反应说明,他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但这是他的私事,也与我无关。我也转开话题,闲谈些别的,很快那村子就出现了。刘国安把我们在村子招待所放下,我感激地塞给他一张人民币,算作车费。
村子比较小,又挺闭塞。只在招待所里有个医生,年纪跟我差不了多少,一打听还是外出读书有成后回村给村里人提供服务的。
这一说,让我对这同龄的年轻人肃然起敬。
“他这是失温发烧了。”医生姓葛,戴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检查完李有忠后对我说:“打瓶生理盐水,用点退烧药,没有大碍。但得休息几天,这些天不能乱动。我看到他腹部有道缝合的伤,最好也要消炎防止感染。”
我连连点头,让他有什么药就用什么药,不用在乎价格,只要别让李有忠出事就好。
零零碎碎花了一千块左右的费用,幸好我钱包还在身上。安顿下李有忠,我和怪人又在招待所买了两套合身的衣服,然后到食堂里好好地吃了一顿,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正吃着,忽然有村民急急忙忙地来找葛医生。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葛医生脸色大变,丢下筷子就跟着飞奔了出去。
不一会儿,村子里传来一阵哭嚎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和怪人一起到招待所门口,看到一众十几个人,围着个担架向诊所而来。
担架上躺了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盖着的被单被血浸透的泛着瘆人的黑红。就在经过我们面前时,突然一阵阴风卷起,吹落被单,露出来一具瞪圆眼珠、满目惊恐的男尸!
而最为让人心惊肉跳的,是他的胸膛竟然被开膛破肚!肋骨碎裂,胸腔中竟是空空如也!
当下有不少好奇围观的村民吓得失声惊叫,也有村民面如土色。其中就有把我们送来的刘国安,他面色苍白如纸,扔飞了手上绣花鞋,崩溃了一般大叫一声:“有鬼!有鬼啊!”
那刘国安大叫一声有鬼后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不省人事。葛医生在担架旁边跟着回来,见此赶紧叫人帮忙。
我受过刘国安帮助,和怪人一起站出来帮着把刘国安搬进了葛医生的小诊所。葛医生自己过了一会儿才回来,医生白褂上血迹斑斑,应该是帮着处理尸体去了。
我心里多少有点隔应,尸体的惨状在我眼前挥之不去,就问问尸体怎么处理了。葛医生让我不用担心,诊所后边有个临时的停尸间。
因为这里偏僻,民警过来也得花上半天到一天。村民的尸体停在了冷藏库里边,不必担心尸臭问题。
我在意的其实不是尸臭,而是那具尸体的死状太惨了,不像是人能干出来的事。那得是什么深仇大恨才能干出这种开膛破肚、掏心挖肝的事儿来?
而且我的眼睛能看到些阴阳,床单掉落的时候清晰看到那男尸死不瞑目,脸上有一团黑气怨气极重,死因恐怕是很有问题。
只是这些顾虑我也不可能明说,只能隐晦地问是发生了什么。
葛医生也是个喜欢扯闲篇的人,一边帮刘国安摁人中,一边说:“说出来怕吓到人,不过这真的是我行医这些日子看过死相最惨的。死的那个是咱村里的街溜子,姓郭,来叫我那个是他债主,今天去讨债才发现他吊死在自家房梁上,心肝都没了,血流了满地,我刚看到时候都被吓得不轻!”
葛医生也想不出他是怎么死的,要说只是被逼债走投无路,那上吊也还说的通。但是心肝哪儿去了?自个儿也没法给自个儿开膛破肚啊。
“也不是没办法。”一直缄默不语的怪人突然开口,“如果被恶鬼上身,自己给自己开膛,还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