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当中,剑气长存。
而后再度以霸道剑招出招,开明淡笑:
“人间蝼蚁,螳臂撼车,不自量力。”
剑气纵横,而负伤的庚辰,以及天女想要插足战斗,却被那开明袖袍一卷,生生困住,只能看到那剑气纵横霸道,越发森冷疯狂,庚辰强行接住了开明的招式,长啸道:“陈渊,小心,论招式,你不可能胜得过他!”
“开明,可以观测到未来!”
“然后,看到你的未来用的招式,再行破解!”
“赶快过来!”
声音传出,最终却没有回答,只有剑鸣和剑啸之音,越发苍茫,最终忽而一声剑鸣,清越刺耳,下一刻,剑气猛然如同云气逸散,庚辰急急看去,而后瞳孔收缩,不敢置信,那苍颜白发的剑侠右手鲜血不断流淌,但是其掌中的清浊之剑,竟然生生刺入了十大巅峰之一的身体。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庚辰啊,看得到我的招式,那么只需要,拿出他永远破解不了的剑招,便可以了。”
大唐的剑客,长安的游侠儿气机开始崩塌,却仍旧恣意狂妄,放声大笑,白发苍颜,双目灿烂如同长夜群星:
“五十载春秋,十万里长路,剑道,唯我!”
“无双!”
“天上的神啊。”
“和我比剑。”
他眼眸微垂,嗤笑出声: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开明看着那柄刺入身躯的剑,叹了口气,而后只是一震,剑气崩散,十大巅峰之躯,人间的剑客再如何强大,却也只是靠着一身剑术,斩杀过了十大巅峰之下第二阶梯的神灵,即便如此,也要付出代价,这样也是极限。
开明的右手按住了那剑客的肩膀,缓声道:
“……好,领教了。”
下一刻,狂放气机,十大巅峰之力,瞬间将陈渊击穿,正在此刻,流风,龙吟齐齐爆发,阻止住了开明的招式,让那剑客只是被种种击退,没能当场死亡,却也已经是油尽灯枯,鲜血淋漓,最后的剑客眼眸微垂,视线昏沉,看到了戴着狴犴面具的少女,以及应龙庚辰联手对敌。
看到白发少女出现在自己身边,手掌轻轻拉着自己的袖袍。
剑客垂眸。
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世界的远去,却不再难受,只是呢喃自笑,如同佛门修士那样留下死前的帖子:“少年持剑江湖中,狂意掠海平;壮年持剑行天下,十万里路,青锋定长空。”
“老来断剑埋僧骨,鬓已苍苍矣,鬓已苍苍矣。”
“人世悲欢总无情,然……”
于是他终究是个剑客。
不是僧人。
最后挺直了身躯,长呼一口气来:
“然我一生,持剑纵横,败尽英雄,斩尽敌寇,上屠神佛,下斩匪恶,已是酣畅淋漓。”
“无悔,无念。”
突然觉得脑海深处,咔擦脆声。
有丝丝缕缕,遥远的来自未来的记忆,浮现。
他,记起来了。
“昆仑,庚辰,第一武神。”
“以及……”
开明看向那边负伤的应龙,看向了那边面带狴犴面具的少女,声音微顿了下,似乎是因为少女的功体不同而微惊了下,双眼慢慢瞪大,自言自语道:“这是……清浊合一,昆仑的清气长风,但是,现在已经是浊气在战局上风了。”
“呵,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啊!”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开明放声大笑,应龙庚辰心中骤惊,下意识看了那边的少女一眼,下一刻,开明已然踏前,气势滔天而起,震天撼地,整座昆仑墟的浊世气机都在围绕着此地而盘旋着,晃动着,连带着大道浮现,无数灿烂光明轮流不休!
一座座天门浮现虚空,将所有的大道都斩断!
整个昆仑墟,大道断绝。
是如同禁忌般的角斗场一样的地方。
而下一刻,开明以无边霸道强势的姿态,踏足前方。
背后九首巨虎而人面的神灵虚幻之体昂首长啸。
珏吐息,眸子里的原本的浅褐色,化作了更为幽深的墨色,有类浊世之气机,而下一刻,昆仑墟中最为精纯的浊世气机,和少女本身体内的清气流转,刀剑鸣啸,左手为刀,是浊世所化,沉重而霸道,右手为剑,清气凝聚而成,轻灵锐利。
应龙长吟,无边金色流光化作铠甲甲胄。
五指一握,一柄长枪寸寸浮现,而后猛然朝着前方刺去。
轰然巨大的爆破声音。
无边气浪,横扫乾坤,直接晃动数万里的浊世流转,却又被九天门生生地压制住,没能引动更多,但是开明的脚步竟然硬生生被庚辰所阻拦,后者双手握枪,怒目而视,身上肌肉贲起,鲜血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庚辰毕竟负伤。
下一刻,一道身影踏空而起,流风的轻灵,不周山暗侧的浊气沉重。
刀者,是在昆仑镜历练,红衣捕快一生所爱执着散去所磨砺。
剑诀,是从后世剑术和功体大成后的卫渊手中而来。
刀剑,双绝。
霸道凌厉地斩落。
开明抬眸,眼底紫色流光大放光明。
“嘿咻,嘿咻……”
在那边的战场之外,白发少女很用力地尝试把那剑侠的身躯带得更遥远一些,余波的话,都被少女以自身的力量抵御住了,她没有十大巅峰的道果,之前和珏交手的时候,所依靠依凭的,是这昆仑墟中纯粹无边的浊世气息,也被打破。
但是即便是如此,那也是以娲皇血肉为基础所创生的。
哪怕是底蕴耗尽,没有道果。
天生也是不比十二元辰这个级别的神君差的。
抵御这个级别的战斗余波,没有太大的压力,但是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拖动那垂眸剑侠,却是越来越吃力了,好奇怪,怎么可能,这样一个老者,为何竟然会是如此地沉重,沉重到了连神灵都难以拖动的级别。
轻的是身躯。
沉重的,是因果……
那白发少女心底莫名地闪过这样的话。
尽管如此,还是口中嘿咻嘿咻地把那剑侠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双手用力,脸颊都因为憋气而微微鼓起来,脚跟踩着地面,身子像是一张弓似的,但是这一次,哪怕是她的根基,也无法搬动,连一丝一毫都无法晃动,竟然有种,如同将天下一切的山神都带来,都难以把他拖走的感觉。
最后白发少女终于放弃。
看着那边的侠客,后者似乎是已经重伤,但是明明是重伤的情况,却也还保留有最后的一缕精气神,少女坐在旁边,伸出手按着老者的眉心,想了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指塞在剑侠的嘴边。
一滴一滴鲜血,流淌出来。
纯粹地仿佛世界上最为安心的东西。
她的血,来自于娲皇的血,她的魂,也同样是娲皇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