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的心里很是感慨，沈沉研究了一辈子心理学，如今自己却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这总让人觉得有些讽刺的意味，老话说得没错，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从沈沉的情况来看，他应该确实对不起夏楠，否则夏楠也不会成为他的一块心病。

我知道就算我们真找到了那个装神弄鬼的人，对他的病情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只是作为他的学生，有些事情我们是必须要去做的。

看看表，快到了下班的时间，我和傅华说了一声，然后给苏晗打了个电话。

苏晗并没有拒绝我见面的请求，很爽快的答应了，我约在了州医院后面的粤式茶餐厅。

苏晗是准时到的。

点了一些吃的，我们便开始聊了起来。

“其实你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我虽然不耻姓沈的为人，但还不屑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他。”苏晗的话说得很直接。

我端起茶抿了一口：“沈教授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可以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苏晗冷冷地说道：“一个人若是做了亏心事，心里就会住着一个恶鬼，迟早有一天，这个恶鬼会把他给吞噬。”

她的话让我有些不寒而栗，不过细细想想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假如当年沈沉没有对不起夏楠，今天的他也不至于会这样。

“苏老师，你的意思是这都是沈教授的心魔？”我问道。

“难道不是么？”她反问了我一句。

我和甄珊也曾想过会不会这一切都是沈教授臆造出来的，可是那字条怎么解释，三江堰的亭子上刻的沈教授和夏楠的名字又怎么解释？

我把我的疑问说了出来，苏晗也愣了一下，眯起了眼睛。

“你们看到那字条了？”半天她才问我。

我点点头，我告诉她那字条上的字确实像是夏楠的笔迹。

苏晗皱起了眉头：“你们想过没有，倘若一个人花三十年时间去模仿另一个人的笔迹，我想应该也能做到十分的相似吧？”

我明白苏晗的意思，她是想说那字条很可能是教授自己写的。

这种可能性之前我也曾考虑过，只是我不相信会是这样，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沈教授就已经不是单纯的心理问题了，那说明他已经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病。

我不敢相信我的老师，一个有名的心理学专家自己竟然会患上严重的精神疾病，恐怕不只是我，但凡是他的学生都一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其实你们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从情感上你们接受不了罢了。”

苏晗的一句话便击中了我的内心所想。

我望着她：“苏老师，听说你在老年大学学书法？”

苏晗一怔，随即便点了点头：“人总是要找一点精神寄托的，特别是到了我们这岁数，要是没有一点爱好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点什么。”

我自然无法感受到她这个岁数的人的内心实感，但我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

一个人总得有点目标，有点追求，有点爱好的，否则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说道：“苏老师的字是不是也受了夏楠老师的一些影响？”

苏晗望着我，像是想要看穿我的心思。

“我说了半天你还是怀疑是我对沈沉做了什么吗？”她的脸上微微有愠色。

我苦笑：“苏老师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

苏晗的声音很冷：“恐怕你不只是好奇吧，否则你就不会有意调查我了，甚至连我在老年大学学书法的事情都这么一清二楚。”

我想解释什么，她又说道：“我最后再说一遍，不关我的事。要说我恨沈沉我承认，特别是夏楠死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确实想过要揭穿沈沉虚伪的面具，可是后来我并没有那么做，因为我相信一个人若是做了亏心事儿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既然那个时候我都没有对她做什么，现在我又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呢？”

“或许你因为看不到沈教授遭到报应，心里便觉得上苍很不公平，于是你便想充当这个裁判者。”我终于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知道等待我的或许是苏晗的震怒。

但我却没等到来自她的暴风雨，相反的，连她脸上的愠怒都不见了，她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我的脸上，接着她便笑了：“我很佩服你的想像力，或许换在三十年前我可能会那么做，可是现在么？我们都老了，而且我也活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每个人该是怎么样的结果那都是命，夏楠的死是她的命，沈沉能够风风光光地过这一辈子也是他的命，我呢，也有自己的命。”

我不知道她这番话是有感而发还是在敷衍我，但我却知道她并不承认对沈沉做了什么。

与苏晗见过面后我把情况和甄珊说了，甄珊听了之后沉默了片刻：“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我回答道：“不得不说，她的话也很有道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那字条如果真是老师自己写的，那老师的情况就很不乐观了。”

甄珊叹了口气：“老师是心理学专家，如果他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对于我们这些学生而言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那等于是在打我们的脸。

“师姐，老师那边你也多留心一下吧，最近局子里事多，可能我分不出太多的时间。”

甄珊的兴致好像也差了许多：“嗯，我知道，先这样吧。”说完她直接就挂了电话。

回到局里，傅华告诉我资料上的贾树仁还真就是柳婵的前夫。

不过那个田招娣却并不是贾树仁亲生的，而是贾树仁在粤东的那个老婆和前夫生的女儿。

却原来那女人与贾树仁也是二婚。

“这个贾树仁看来有问题。”我说道。

傅华问道：“为什么？”他说虽然知道了贾树仁与两地的自杀案有关联，但要却并不能说明贾树仁有问题。

我看了他一眼：“小峰自杀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而他之前也经历了田招娣自杀的事情，明明这两件事情是这般的相似，可是他对于田招娣的事情却只字都没有向警方透露，这说明他的心里有鬼，我不相信他的反应会这样的迟钝。”

傅华听了一怔，旋即点了下头：“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可是如果他有问题，那么他又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不会就是那个捕猎者吧？”

“这个我就不好说了，好好查查吧。”

傅华递给我一支烟：“这个田招娣平时在家就很不受家里人的待见，据说家里的很多家务事儿都是她在做，虽然没有辍学，可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你想想，整天都在忙着做家务事她哪来的时间好好学习。”

我说道：“粤东那边很多人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看看她的名字你就不难看出来了，家里人肯定是想再要个儿子。对了，贾树仁现在的这个妻子当年为什么和前夫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