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祈刚迎着他的目光,淡淡地说道:“在这个社会,像我这样能够挣到钱的人大多的底子都不会太干净。当然,不排除也有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但那样的人太少了。很多年前为了利益我是做过一些错事,这一点我并不想否认。也正因为曾经的错让我很不心安,再加上看惯了商场的那些乱七八糟,我才决心退出来。”
老头点了支烟,只是静静地坐着,并不说话。
“这些年我潜心向佛,一来么是寻求心理上的一个慰藉,也借此来为自己过去的错误忏悔。我知道这是不够的,既然犯了错,就得承担其带来的一切后果。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去自首,去坦白我曾经犯下的错,并为此负一切的责任,但我还需要些时间。但我绝对不会受那个无赖的威胁,我不能向他妥协,一次的让步会带来更无穷尽的麻烦。”
这一点肖祈刚倒是看得很透,周海握着他的把柄,讹诈他,如果他答应了那么无形中就等于是放纵了周海这一行径,周海就会隔三岔五的来敲诈他。所以他拒绝了周海,直接就粉碎了周海的希望。
“其实你早就知道周海在你这儿碰壁了一定会去找蒋红英的,对吧?”我问道。
他并不否认:“是的,不过我以为红英有能力打发他,应对这样的麻烦。”
萧然笑道:“可偏偏你她还真就没这本事把周海给打发掉,不过她也没有找你帮助。”
“她很倔强的,这一点也正是她的公司能够撑起来的原因。很多人都说是我在她最困难之后帮了她一把,她因为感激而以身相识,说正是我让她少了很多年的奋斗。不可否认,她确实是用了她我的一些资源,但我也观察过,她算是一个本分的商人了,至少她们公司的那些建筑质量是很好的,并没有因为想要更多的获利而去动那些歪脑筋。”
他说的倒是一个事实,不管怎么说蒋红英的地产公司口碑还是不错的。
“早在那无赖来找过我之后我就想到他可能会去找红英,我便给她打了电话说了这事,还让她小心一点,不要给那人一点的机会。可是谁知道她却听不进去,那种人根本就不要和他罗嗦。”
肖祈刚语气严厉,但脸色却很平静,没有太多的波澜,就像是在说不相干的一件事情。
萧然说道:“她向周海妥协了,这个结果或许肖先生也早就已经想到了吧?你知道她妥协意味着什么吗?她又为什么会对周海妥协?”
肖祈刚的眼睑微微跳动了几下,老头的眸子亮了。
肖祈刚咳了两声:“她不该那么做的,我早就告诉过她,这件事情我自己能够处理,我也想好了该怎么处理,而且我向她说过我是不会让这件事情影响到她的。或许她还是放不下,担心这事儿会让她跟着遭罪吧!”
老头冷哼一声:“你们不会想说她的妥协是为了祈刚吧?她是个自私的女人,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才不会真是那么好心呢!”
“爸!”肖祈刚皱了下眉头。
我轻声问道:“这位是伯父?”
肖祈刚这才介绍道:“是我岳父,哦,我之前的妻子的父亲,他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现在这诺大栋别墅就我们俩人住,还有唐妈。”
别墅真的很大,只是这个大客厅都少不了七、八十个平方。
上下三层,少说也有十来个房间吧,就两个人住确实是很浪费的。
“这房子我打算卖掉了,我已经为我岳父买了养老的房子,卖这房子的钱以及之前赚的那些钱我准备都捐给希望小学,也当是我为这个社会尽一点力吧!”
肖祈刚说完喝了口茶,望向唐自辉:“唐警官,我的事情我会解决的,所以你也不用想着怎么盯着我,那些事情如果我不说,你们也不会知道,哪怕就算是周海他也并不真正知道。”
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唐自辉,给他一点时间,除非他自己去自首,否则警方就是抓住他也没有用。周海虽然拿这件事情威胁他,但周海同样并不知情。
“况且有些事情并不归你们警方管,我就是自首也是向其他部门。”肖祈刚的话说到这份上,我们若是还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那也就太笨了。
我看了唐自辉一眼,示意他别再揪着这事情不放了,唐自辉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忍住了。
我说道:“肖先生能够有这样的决心我很佩服,男人嘛,该有的担当还是要有的。”
肖祈刚点点头,微笑着告诉我们,他的孩子已经办理好了移民,这样一来他也就没有任何的牵挂了。
他再一次表明了他的决心。
人为什么会痛苦?
其实一切痛苦的根源便是欲壑难填。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他们一步步地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得各种各样的满足。只是这种满足是短暂的,就像一个人最初的目标是挣一万,可有了一万他会想十万,有了十万他又会想百万。
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得陇望蜀,大凡有欲望的人都是这副德性。
因此很多人在这样的追求中就渐渐迷失了自己,甚至迷惘,不知道自己赶到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直到最后他的那些追求都实现了他才发现,原来那些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根本就不重要,那些重要的,真正能够影响自己生命意义的都在他无休止的追求中丢失了,再也寻不回来了。
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脑子里总会浮现出肖祈刚的影子,我在想,如果他早想到会有今天当初他一定不会这样的执着吧?
梁诗韵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我的茶杯,她给我换了新的茶叶。
“也不说下去陪下老人,一个人躲在书房做什么?就不怕他们有想法吗?”梁诗韵嗔道。
我笑了:“不是有你陪着的吗?我和他们说过了,这两天可能会有些忙,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他们。”
梁诗韵问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我把今天的见闻和她说了一遍。
她听了以后说:“其实我觉得你们这样调查根本就是走入了误区。”
我望着她,点了支烟,我倒要听听她有什么高见。
她轻咳了一声:“三个死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你们过多的把目光集中在他们的社会关系上,很容易就忽略了三人真正的共通点。”
“可是事实已经证明,赵宣和与陆小可之间是有交集的,周海就是联系两人的重要关系人。”我说道。
她笑了:“茶城本就不大,很多人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赵宣和与陆小可都认识周海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拿你来说吧,茶城认识你的人也不少,而这些人我并不一定都认识,那么可不可以说我与那些认识你可我却完全不认识的人也有交集呢?”
我没有说话,她说得很有道理,同在一座城市,而且还是小城市,两个人之间要找到一点关联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梁诗韵拿起我的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喉继续说道:“我还是倾向于他们应该都去过某个地方或者说做过某一件事情,又或是他们都知道同一个秘密,可是他们之间却彼此并不认识,甚至连他们自己为什么会被凶手盯上自己都不知道。”
我吐出了一个华丽的烟圈,眉头也皱了起来。
“凶手正是通过他们的这一个共通点作案,当然,凶手同样也有着他自己的法则。我很赞成之前你说的凶手自认为自己是裁决者的推断,他在对这些人所做过的某一件事情做出裁决,这件事情才是几个受害者遇害的真正原因。就好像这些受害者在做某道习题,对了的话平安无事,错了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因此而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