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傅华有没有查过死者遇害前都去过什么地方，他说正在查，不过还没有结果。

“你给欧阳打电话了吗？”我记得欧阳双杰曾说过，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案子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傅华说已经打了，估计欧阳双杰可能在来茶城的路上。

“好吧，你先忙，等欧阳来了你好好和他沟通一下。”我准备挂电话，傅华说道：“你不过来看看吗？”

我不知道他让我去看什么，那个现场还是法医对死者的尸检？

我说我不用看了，无论是现场勘察还是法医解剖我都是门外汉，就算是去了也看为出什么名堂，反正欧阳双杰也要到了，他是老刑警了，他看可要比我看管用多了。

“哥，是不是那个凶手又出来杀人了？”梁诗韵见我挂了电话轻声问道。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他也挺会挑时候的。”

“华子哥的压力会更大了！”梁诗韵感叹道。

我却说道：“不只是他，欧阳双杰的压力又何尝不大呢，他这个林城神探这回面对这样的案子也是束手无策了。”

半小时后，雨小了，萧然来到了诊所。

“现在去吗？”我问他，他说道：“嗯，原本我想改天再去的，可是和何老通电话时何老说他可能要去京城呆一段时间，故宫博物院那边需要他去参与一项重要的鉴定工作，估计明天就走，所以我们只能今天过去。”

梁诗韵也很想跟我们一起去，但一会欧阳双杰可能会过来，我让她先招呼着，她虽然不是很情愿还是答应了。

“何老你应该听说过吧？州文物管理局的老局长，国家有名的文物鉴定专家，故宫博物院有两个特级鉴定师都是他的弟子。”

我点点头，他口中的何老我听说过，叫何昌平，据说以前是搞考古研究的，六十年代从京城来到黔州，后来就没有再回去，留在了茶城，一直负责文物管理方面的工作，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文物鉴定专家，也是国内很有名气的史学大家。

不过我对他只是耳闻，并没有真正见过，毕竟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

“黔州省但凡是搞古玩文物的人没有不知道何老的，在这个行当何老可谓是黔州的泰山北斗！”

何老的家住在高坡，高坡只是一个地名，就和香港的半山差不多，那是蟒山的半山腰，在那儿就能够鸟瞰整个茶城市区。

住在高坡的可都不是普通人，高坡别墅区是茶城的一个标志，那儿住的大多是茶城的一些成功人士。

不过这儿住的却没有官员，哪怕像是何老这样的离退休官员，因为一个廉洁的官员穷其一生都不可能买得起高坡的一套别墅。

何老是例外，因为他的这栋别墅是茶城对他的奖励，这是对他这一生为茶城做出的贡献的肯定。

车子在六号别墅门口停了下来，我和萧然下了车，雨已经停了。

别墅的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她穿了一身银灰色的职业装，脸上也带着很职业的微笑，迎上我们：“请问哪位是萧然先生？”

萧然忙回答道：“我是萧然，你是？”

“我是何老的助手，我叫李嫣，何老正等着呢！”说着她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

萧然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朱俊。”

李嫣很有礼貌地对我点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二位，请跟我来！”

李嫣走在前面带着我们进了别墅。

我们被她直接领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门口，李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进来！”

李嫣推开门：“何老，萧先生他们来了。”

我看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正背对着我们，拿着放大镜正欣赏着挂在墙壁上的一副国画，听到李嫣的声音他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移开手上的放大镜，看向我们，脸上露出了笑容：“小萧来了！”接着他又看了看了，微微点头道：“快，坐，请坐！”

我们三人落座后何老对李嫣说：“请冯妈上茶，另外，有什么电话你替我接，我们有事情要谈！”

李嫣应了一声出了房间。

萧然微笑着问道：“何老，刚才在看什么呢？”此时萧然和我的目光都望向了墙上的那幅画。

何老也扭头望过去：“董其昌的《歧山寒雨图》，你们看看是不是真迹？”他的脸上带着笑。

萧然忙说道：“您老才是这方面的行家，我们俩对这个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何老轻哼一声：“你这位朋友通不通我不知道，你就少和我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些年你在贾仕贵那儿他可是没少教你怎么鉴赏书画，他在我面前可是老在夸你有悟性，怎么，到我这儿就不敢说话了？”

虽然听萧然说过，他当时因为写作需要学习一些古玩字画的鉴定知识，可我却没想到他竟然在这方面还真学到了些本事。

我不知道何老口中的贾仕贵是谁，但我能肯定那贾仕贵一定也是这个行业里有名望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入得了何老的法眼。

那个贾仕贵能够对萧然赞赏有加，说明萧然还真有着这方面的天赋。

“既然何老这么说，我若是再推辞倒显得虚伪，好吧，我就班门弄斧一回，说得不对的还请何老批评指正。”萧然笑着说道。

何老也笑了，点头道：“这才对嘛。”

萧然走到那幅画前，先是就这样对着那幅画看了一会，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放大镜凑到近前细致端详了半天，这才放下放大镜，转过身来。

在他看书的时候我和何老也站到了他的身后，我是外行，无论我怎么看都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不过我留意到何老在萧然看那画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一抹微笑。

“这画无论是从手法还是笔意来看都像是董其昌的真迹，用笔老健，形式感极强，以书入画，柔中带刚，墨色干润浓淡，层次分明，构图以深远兼平远为法，湿润淡冶，靠着不在平淡天真取胜，天然去雕琢。”

萧然在说这些的时候何老两次微微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我不懂书画，但董其昌的画很值钱我却是知道的，听萧然这么说，我禁不住插话道：“你说得这么好，那这副一定是真迹，得值不少的钱吧？”

萧然笑了：“我只说看起来很像董其昌的真迹，不过这一幅应该并不是真迹。”

何老问道：“此话怎讲？”

萧然说道：“董其昌是个很注意细节的人，他的每一幅在细节处理上都十分的到位，可这一幅的细节却并不那么讲究，何老你看，这樵夫舟子，虽说神形俱备，但在细节上却把握不够，这在董其昌来说是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的。不过这画也算是董其昌同时代的高仿之作了，虽说比不上真迹的价值，但在市场上也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如果我猜得没错，这画的作者应该是董其昌的弟子门生。”

他顿了顿：“我说完了，还请何老指正！”

何老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贾仕贵的眼光没错，你小子确实是很有悟性，你说得对，至少老头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幅画并不是董其昌的真迹，但从年代来看应该是董其昌同期的作品，能够把他的画摹得这么好，深得其精髓的，除了弟子门生就不会再有别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