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已经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让刘梦月去看心理医生是他们复仇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只是刘梦月和张达做梦也想不到高济航竟然无巧不巧的就找上了张达!”
这确实有些戏剧性,茶城的心理诊所说多不多,也就二十几家,但偏偏高济航还就撞到了张达那儿去了。既然是这样,张达也不可能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关键是他根本就找不到推脱的理由。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刘梦月的案子。
案子是接下来了,可是因此也让他们的复仇计划受到了严重的阻碍,没有办法他只能把刘梦月转介给我。但若刘梦月只是之前那样轻微的心理问题他的转介就会显得很突兀,以张达的能力,小小的强迫症又怎么可能成为他转介病人的理由呢?
偏偏张达知道我对解离症很感兴趣,他也知道我在对分裂型人格障碍进行学术上的研究,于是刘梦月才会在他的治疗过程中莫名其妙的病情加重。
什么镜中人,什么韩芷晴、孟雯这两个分裂出来的人格便成了吸引我的由头,于是他很轻易地就把刘梦月转介给了我,而我却并不怀疑,反而很高兴的就接手了,心里对张达还充满了谢意。
而他这么做,还拉近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莫安听我说到这儿:“你说得没错,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后来你会发现刘梦月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人格分裂,她自己也承认了那两个角色都是她演绎出来的。只不过她耍了个滑头,她说她之所以会演绎出那样的两个角色是因为她的思维被别人给控制住了。”
我点点头:“对,这么一来就什么都说得通了。”
莫安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的拳头轻轻打在沙发扶手上:“他竟然把我们都骗了。”
我叹了口气:“这也怪不得我们,这个案子原本就很是诡异,警方那边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线索,也拿不出一点证据,所有的一切只能靠假设与推测,就算是现在我们能够想到这些,但是若要拿出证据来还真不容易。”
莫安斜眼望向我:“你刚才好像提到了凶手的嗜杀可能会泛化!”
我确实和他说过这一点,因为这一点是我最为担心的事情。
我问莫安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莫安说道:“那我们何不来一个请群入瓮?”
我微微一愣,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用于名洋来引出凶手。
“你别忘记了,再厉害的催眠师也得与被催眠者面对,那晚为什么我会被引到西山去?那就是因为凶手在这之前并没有机会接触到阿凡,所以他必须把我给支走,他需要对阿凡催眠的时机。这也是为什么阿凡和于名洋、陈丛林他们会被从春城引到茶城的原因。凶手知道,他若是贸然跑到春城去作案的话,很容易就会被警方侦查到他的行踪!”
我没想到莫安的心思也如此的细腻,他的分析很有道理。
之前我便曾经想过,阿凡他们是被凶手诓到茶城来的,只有这样凶手才能够更好的隐藏自己。
莫安的这一招请君入瓮确实不错,前提条件是我的推断没有错,凶手的滥杀已经泛化,而且会把于名洋当做他杀戮的目标。
“你怎么不说话?”莫安伸手在我的眼前轻轻晃了两下。
我抬起头来:“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给他一个接触于名洋的机会?”
莫安笑道:“对,我想这样的机会应该不难创造吧?”
我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机会当然不难创造,既然我已经认定了张达可能就是那个凶手,我只要请他帮着照顾一下于名洋就等于是把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可是我却担心我无法阻止悲剧在于名洋的身上发生。
我把我的担忧说了出来,莫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过了好几分钟莫安才说道:“这事情是要慎重,别到时候我们没能够把凶手给抓住却赔上了于名洋的性命。”
我问道:“师哥,你也没有办法阻止吗?”
莫安轻叹道:“老实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应该知道每个催眠师都有着什么独特的手段,技巧各不相同,相同的只是理论。之所以凶手能够利用这样的手段杀人,是因为他在受害者的心里埋下了一个暗示,当这暗示被触发之后它就会在受害者的心中无限的放大,最后使其丧失心智,他的恐惧就会被他视为现实,最后他们会在自己虚构的现实中被活活吓死,而其生理机能因为他内心的真实感也发生相应的变化。”
莫安像是怕我听不明白,他又说道:“凶手在受害者心里留下的暗示很是隐秘,往往藏在受害者心灵的最深处,它被埋藏在受害者最不愿意触及的,雪藏着在内心的一个阴暗的秘密之中。如果想要阻止这暗示被激发,我们必须要先找到对方留下的这个暗示。这很难,就像是要从一个很广阔的区域里寻找一把钥匙一般,你要知道,人的大脑的信息储存量是很大的。”
我想了想:“如果我们事先和于名洋进行一次沟通,找到他心里的秘密所在呢?”
莫安苦笑:“理论上是这样的,可是却难于登天!”
他这么一说我马上就明白了,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就连于名洋自己都不一定能够知道自己内心最深处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埋藏着秘密,而且不只一个,而是很多很多,甚至有一些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特别是像莫安说的那种阴暗的,自己都不愿意触及的。
很多人都会认为这样的秘密应该是每个人都记忆很深刻的,恰恰不然。
为什么说人都是很健忘的动物?因为人类有着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们会有选择的去遗忘一些自己不希望记起的事情,说白了,这其中就包含了自我催眠的作用。
这样一来,除非被唤醒,否则当事人自己都不会再记得那些陈年往事。
“这么说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自负了,我根本就保护不了他们。”我的心里很是沮丧。
莫安抿了抿嘴:“之前我之所以答应你替你看着阿凡和于名洋是因为我知道他们刚到茶城,对方应该还来不及对他们下手,只要我能够阻止他的催眠那么就能够保证阿凡他们不会出事,可是对方很狡猾,竟然把我给引开了。”
我的脑子很乱,但莫安的最后一句话却让我呆住了。
“不对!”我突然叫了一声。
莫安一脸的困惑:“什么不对?”
我说道:“我们一直都认为这一切都是刘梦月和她的那个同伙干的,可是阿凡出事的那晚刘梦月在案发前是不可能赶到现场的,所以她既不可能是引起你的那个人,也不可能是对阿凡催眠的那个人,所以刘梦月的帮手应该不只是一个人,一定还有第二个人!”
莫安愣了愣,像在思考着什么,终于他也点头同意了我的观点:“你说得没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问题就复杂了。首先能够把我给引开的那个人绝对也是一个深谙催眠之道的人,而对阿凡出手的同样是个高手,天哪!”
他直直地望着我接着说道:“这也太强悍了吧?”
我没有说话,我的头都大了。
“现在你准备怎么办?”莫安问我。
我摇摇头,我满脑子都是浆糊,已经没有了主张:“这样吧,我回去好好想想,想到办法了我再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