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钻进房间，掏出手机，里面只有一条短信，我删除了所有不相干的，只保留了花姬的那一条，头枕在双手上，闭上眼睛，好像闻到她的香，她的长发垂落，心里都是满满的她，不知道她在大漠还好不好，她说过要有我的骨血，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吧，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画面，一个粉嫩的孩子躺在婴儿床上，冲着我咧开嘴笑，黑漆漆的眸子真像两颗紫葡萄，他把手指放进嘴巴里，滋滋有味地舔着……

“砰砰砰”，敲门声不适时地响起，我满心懊恼，从床上起来拉开门，看到蒙洛苦着一张脸：“干嘛？”

“这个给你。”蒙洛拿出一块布塞到我的手里：“这是爷爷生前留下来的，我穿过的寿衣的一块，这个忌日的时候可以用上，我想试试问米。”

我抓住那块麻布，握在手心里：“问米我听说过，小时候在乡下地方试过，你想干嘛？”

“魂魄离体后会坠入轮回，还有部分会遗留在阳间，我想看看爷爷是不是安然轮回。”蒙洛说道：“你是和爷爷有密切联系的人，我想让你来做载体。”

“擦，蒙洛，你不会想让干爷爷的魂魄附在我身上吧？”我明白这小子的意图了：“你疯了？你觉得要是干爷爷的魂魄还在世上，就会出现给我们一些指引？那你是希望他的魂魄是在还是不在？”

我突然反应过来了：“等等，这不像是你的脑瓜子想出来的，是老九出的馊主意吧？”

老九在不远处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蒙洛正色道：“我想过了，这不算是馊主意，万一爷爷的魂魄还在，有很多东西可以向他求证的，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祭日那天更有效果，而你是八字轻的人，更容易被附体，寿衣是亡人与未亡人的联系，也会让附身变得容易一些，林天易，拜托了。”

老九也说道：“反正只是试试嘛，不一定成功，怕了？”

明明知道老九用的是激将法，我就上当了：“得了，我先睡一觉，忌日那天再说。”

蒙洛立刻大喜，一把将我推进房里，关上了门：“好，你睡觉，那天再说。”

转眼间就到了干爷爷的忌日，在蒙洛的主导下，我们完成了对干爷爷的祭拜，老九虽然和干爷爷没有交集，但也跟着嗑了头，上了香，然后他退后一步，笑眯眯地看着我：“现在可以了吧？”

我盯着脚底下的米粒，这些白米的米头全是尖的，纯白的颜色，与一般吃的米还有些不同，颜色更纯粹一些，更白一些，接近白石灰的颜色。

忽地一下，客厅里突然扫进来一股风，打在脸上凉得很，我心中一惊，睁开眼，那股风就消失了，摆在茶几上的杂志，页面“哗哗”地翻动起来，这股风来得蹊跷，外面飘进来一片树叶，那片树叶就在地板上打着转儿，不停地旋转，我眼前突然一花，眼前变得模糊起来，浑身寒毛倒竖的感觉来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在那股风中失去了知觉，身子动弹不得，什么都不知道了，神智清醒的时候我正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背靠在一把椅子上，两条腿就像没有知觉的橡胶一样，眼前的两双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我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把我当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么？”

我挣扎着爬起来，双腿有些软，一点力气也没有，还没有站起来就重新坐到地上，屁股还有些疼。

“这是爷爷安排的。”蒙洛若有所思：“难道他……不说了，林天易，你再忍一忍，我马上进行确认。”

蒙洛难得表现出积极的样子，我就躺下去，任由他安排了，这个过程就相对快多了，干爷爷的魂魄并没有出现，看来早就不在活人的世界，蒙洛放下桃木，也坐在地板上：“来了一个同名的叫蒙拓的魂魄，这肯定不是巧合，林天易，我们要回一趟我的老家。”

“你老家在哪里？”老九说道：“我也要去。”

“离帝都不远的一个小山村。”蒙洛说道：“我父母都很少回去，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两年回一次，清明节去扫墓，我爸妈是商人，他们的时间很宝贵。”

这年头把时间当成钱的人很多，蒙洛和父母的关系好像很疏远，“所以你爹妈是做什么生意的？”我问道：“姓蒙的富商不多，帝都倒是有一个，叫蒙天成，事业发展得不错，就是最近碰上了一点麻烦，好像工程出了事故，死伤了不少工人，正官司缠身。”

蒙洛的头垂下去，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手指也垂下去：“就是他。”

擦，这小子原来是富二代！平时小气巴巴地，原来有个这么有钱的老子，我没好气地说道：“你平时是故意装穷，说自己只靠着爷爷的遗产过活都是假的？”

“他是我爸，可是我们早就不怎么来往了，他说我被爷爷影响了，如果不能过普通人的生活，让我不要去找他。”蒙洛说道：“我不是走火入魔，我相信爷爷说的，世界上真的有项羽宝藏，我一定会找到的。”

客厅里的气氛很古怪，有些凝重，老九打了一个呵欠，折腾了半天，客厅里面一团糟，我踹了蒙洛一脚：“我不管你是个神棍，还是个富二代，赶紧给我收拾干净，明天就去你老家看看，挖了你家的祖坟！”

蒙洛的嘴角抽了一下，我不理会他，直接跑去睡觉，呼呼大睡以后恢复了精气神，去店里了解了一下账目还有客流的情况，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奔向了小乡村。

小乡村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小桥流水，小狈坐村头的景象，帝都四周的小乡村早就是红红火火折腾起来，不是农家乐，就是乡间客栈，一路上帝都车牌的车流不断，这些人在城里没好吃够，还要好吃到乡村里，蒙洛坐在车上就开始吞口水，然后叹息一声：“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这种地方。”

我现在还不知道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当看到山沟沟里只有十几户人家分布在那里，连一个烟囱也没有冒烟，此时还是饭点，我就知道了：“这地方有多久没有住人了？”

“其实有住人，只是大多是老人了，年轻人不是在外面安家了，就是在外面打工。”蒙洛说道：“村子里有一间房子是我们家的祖屋。”

“够了，我不要去住。”我说道：“睡车上就可以了，直接去祖坟吧。”

蒙洛面露难色：“不管怎么说，那是我们蒙家自己的祖坟，我亲自动手不太好吧，我带你们去，但是，我不动手。”

阴宅风水我也知道一些，蒙家的祖坟靠山傍水，生气流动所在，说是祖坟，其实就是蒙洛的曾爷爷的墓，还是乡间传统的土葬，地面有一个土坟包，坟前立了一块碑，字体的部分已经模糊，土坟包不过到我的大腿部分，并不高，除了这一个坟包，其它的地方还坐落着四座坟，间隔得很远，坟上的草都已经荒了，坟前也没有焚烧纸钱的痕迹，可能早就遭人遗忘。

人死以后不过是一堆白骨，亲人是否挂念已经不重要，可是生者看到，莫名地生出一股悲凉的感觉，相较之下，蒙家祖坟的坟头上算整洁，坟前也有烧过的纸灰，说明有人来祭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