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这番话彻底点醒了我,姚老爷埋其实不是为了炸死我会表哥,而是为了暴露出我们的位置来。我们拿到镜子走这条路必然会遇见饿死鬼,我们自然而然就会选择破庙进行躲避,按照我和表哥之前的表现,爆炸放火是我们常用的手段,而能进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
——姚大小姐的通风报信。知道这条路的只有她和胡不凡,胡不凡不会害我们,只有姚大小姐最有嫌疑。
不出我的所料,在我们休整不过十几分后,路上就开出了一长串的汽车,一路按着蜿蜒的道路,开往破庙的方向。
我和表哥对视一眼,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迟早会被一堆黑衣卫兵包围的,谁知道姚大小姐有没有把我们会术法的事情一起说出去?
我们立即决定动身前往古镇,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即使他们能猜到我们在古镇,但是混在人群和建筑群里,我们逃跑就会简单不少。
我原本以为,表哥能闻见刺鼻的味道而我闻不见,仅仅是因为风向和方向的问题,但现在看来我的想法是错的。
镇子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卖各种各样吃的,香料,还有地上残留的破烂菜叶子,这些本该充满各自气息的物品我确是闻不见一点味道。为了验证,我找到卖香膏的铺子,特地问他要了一种据说味道最刺激的香膏。
表哥闻了香膏一下,整张脸皱成了一团,大口换气,“这是什么玩意啊,你做这个卖的出去?”
我将香膏凑近鼻尖,深吸一口。虽然只能闻见一丝丝薄弱的味道,但至少证明了我不会死完全失去了嗅觉。
“哟,您还是第一个敢这么闻这款香膏的,看您识货,这就送给您了!”卖香膏的小伙子露出一排大白牙,“这可是我们独一无二的祖传醒神秘方,真可惜他们没一个识货的”
“那就谢过了!”我收下香膏,看表哥的表情,这味道确实有提神醒脑的作用,“我们二人刚从外地回来,不知到最近城中为何忽然热闹了许多?”
兜售东西的小贩多了足足一倍,原本走着还算宽敞的大街现在一不留神就能碰见人。
“你们不知道?”卖香膏的小哥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脸色变幻莫测,最后停在了我放了香膏的口袋上“看你是我唯一知音的份上,我给你指条明路,由此走南门出城,以后千万别再回来。”
“这是?”表哥不解,正要继续追问,却被我拉住了。
“多谢,我们二人这就自行离去,您的香膏定会流芳百世,”我朝卖香膏的小哥道了谢,拉住表哥一路飞速朝着南门方向前进。
“小白,这是怎么了,我们还真的要出去?”表哥十分不解我的举动。
我指了指他身上不知何时只剩一张边角的敛息符,又拿出了我的那张被烧的残破不堪的敛息符。
“这这是……?”表哥拿过纸符,回想起刚刚的一切,他开始脸色发白,“那我们现在从南门逃跑吗!胡不凡呢,不救了吗?”
“我们怕是这一路自身难保了,”我沉默了一会,也拿不定主意,毕竟这里可不是我们能撼动的存在。
我一直在好奇如果只是姚老爷一个人的幻境,这里为什么会如此“完善”。从生活细节到叫卖的人,还有店铺的老板们甚至都有自己的个性。首饰品的老板就有着看不起汉人的习惯,满满都是对生活的埋怨和怀才不遇的怨怼,卖香膏的小哥热爱自己的工作,对欣赏自己作品的人抱有极大好感……
不是这里创造了这些“人”,而是这些“人”创造了这里。
——或者说是这些鬼创造了这里。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这些原本死去却不愿意承认死亡的鬼魂们汇聚在这里生活着,假装着表面的平安喜乐。
这种平衡一直到我们离开前,一定是我们打破了某种平衡,那些原本应该在生活里“死去”的鬼魂再次回来,这里的人口才会突然增多,剩下的人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到那时这里就会变成真正的鬼城。
鬼城中蕴含的力量在急剧增加,我们身上被烧掉的纸符就是最好的证明,等到这里完全变成四成的那一刻,我们绝对没有一丝活路。
那么究竟是留下救胡不凡,还是按照香膏鬼说的,溜之大吉?“小白……胡不凡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表哥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做了决定,“我绝对不可能把兄弟丢在这个破地方等着一窝怨鬼撕了他!”
表哥重新拍了一张敛息符在身上,“你先走吧,万一我要是被抓住了,以后多给我烧点纸……呸呸呸,你先出去给老爷子通风报信,让他赶紧来救徒弟!”虽然说的壮烈,但手上的动作确实一直哆嗦个不停。
即便老爷子来了,也不能从万鬼里救出我们三个人。
“一起去救人,”我在身上同样粘了张敛息符,“姚家公馆大门也是逃生出口,我们并不是必死无疑。”
“小白,你……”
“闭嘴,敛息符快烧完了,烧完了你就等着和那群鬼一起玩追逐游戏吧!”纸符现在已经被烧掉了一张小角,这么一张符最多能撑一柱香的时间。
我们身上还有不到十张敛息符存货,万一后面那些鬼都反应过来了,纸符的时间还要被削弱,我们现在可以说的上是用生命和时间竞速,一刻耽搁不得。
等我们跑到姚公馆附近,这张符已经烧地摇摇欲坠,我和表哥急忙换上了一道新符纸。新符纸一贴上,老符纸就迫不及待变成了粉尘。
这时候古镇的天上已经汇聚了一层薄薄的死气,像一张灰色的纱网罩在了天空上,还有越演越浓的征兆。偶尔有几条黑色的煞气划过天空,又投到镇子里消失不见。
翻墙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一次的纸符烧的速度变得更快了,看来这一次我们真的是生死时速了。
翻过围墙堪堪之护着我们到达了姚公馆边上,这张纸符就失去了它所有的价值,化成一撮黑灰飘落再地上。
我赶在它变成灰之前,换上了新的符纸,再一次往姚公馆前进。
我们选择突围的地方依旧是地下室的破洞口,这群鬼估计是知道自己已经是鬼的事实了,干活都没有什么动力,现在底下室的墙上依旧开着一个大洞。
姚公馆的地下室其实根本不能叫“地下”,它开在正门后面,正好像一个陡峭的山坡,和正门和地下室处于同一水平线。这为我们逃生增加了难度,不仅要冲进去,还要重新饶回大门外退开那扇大门才能离开。
如果是之前,我一定要吐槽一下我现在的处境,问候一下设计这个机关人的祖宗,但是我现在却没那么多功夫想那么多,满心都是焦急。
路上遇见的黑衣卫兵都不多,大概都是去破庙抓我们了?能打的就打,不能打的就跑,我和表哥秉承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准则,飞速在姚公馆呢穿梭着。姚公馆我已经逛了无数次,角角落落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哪里有卫兵安插点,哪里有暗门能走捷径我眼睛都能描绘出来,我立即规划出了几个胡不凡被关押的地点,和表哥的头迅速一一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