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了他一眼,转头就走。回房间的时候,我发现已经有卫兵往这边赶了,同样和我擦肩而过的还有姚老爷。姚老爷脸上心事重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可比卫兵们肃穆多了。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回到房间里,我关上门,那个女鬼从我下楼开始就一路跟着我,又停在了我的房间里。
“你跟着我又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要我这么帮你?”
女鬼闻言摇了摇头,指了指天花板,又指了指地板,最后指向自己,朝我摇了摇脑袋。
“什么意思?”我不解,“上头有东西?还是下面也有东西?”和一只不能说话的女鬼交流真是困难。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妥,准备拉门出去查看。我的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就被拦住了,女鬼迅速挡住了门,朝着我一直摇头,用手指着自己。
“你是说外面还有你这样的鬼魂?”女鬼点头,又摇头。
“总之我现在就是最好不要出去?”女鬼点头。
我决定听她一次,先退回了屋子里。屋外太阳很大,塞了一只鬼魂的屋子里面就特别清爽,我坐在椅子看着拦门的女鬼久久无言。
“你知道有关东珠的事情么?”待着也是待着,玩一玩猜谜还能打发时光。
女鬼点头,指了指自己。
“你是说东珠是你的东西?”女鬼和地缚灵长得完全不是一个模样,也不会是同一个人,果然女鬼摇了摇头。
“还是说东珠和你有关?其实并不是你的?”女鬼点头。
“你是谁杀的?”我忽然改变了问题,“是姚老爷?”这一下不用女鬼点头我就能猜出凶手的确是姚老爷,屋里的怨气忽然加重,女鬼身上的鲜血流的更凶了。
“你能帮助我逃出这里么?”虽然女鬼没有实体,法力也很薄弱,但死了这么多年,不会没有一点本事都没有。
女鬼闻言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忽然转身消失了。
“我这是被拒绝了?”我哭笑不得,我也想过她不帮我,可是也没想到她会转头就跑啊!
我看着外面的大太阳有点迷茫,本来今天我可以在出去寻找胡不凡的同时偷偷溜走的,但是无奈管事的死打乱了我整个计划,现在又被困回房间,毫无建树。
“白先生,老爷让您过去......”
“好,知道了,”我下意回答门外的人,走过去准备开门时却看见了内门上的血手印,将整个把手染得血迹斑斑。
——不要出去。
我忽然想起了女鬼对我说的话,这血手印似乎也是来自她的手笔,鬼使神差地,我并没有打开门走出去,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白先生,白先生!”外面的人似乎不耐烦了,开始使劲敲打着房门,“先生要见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外面这个人的声音很像一个人——那个惨死在顶楼花园里的管事的。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就更加坚定不会开门的念头,我退开门口往后站,再不出声。
敲门声一直未停,一直在反复重复着“白先生,老爷要见你,”着两句话,除了着两句话就再也没有别的说出来。
这大概是我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他和我说的话,所以他只记住了这两句?
见我一直没有出去,外面的管事发出了恼怒的低吼,敲门声渐息,脚步声一瘸一拐地离我远去。即使声音完全消失我也没有出去的意思,既然管事的都能来敲门了,那一群上去收尸的人大约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出去之后我面对的可就不只是管事那一只了,说不定还有更多。
我在屋子里翘脚等待着女鬼再次来临,我已经打定主意,下一次见到她一定要劝服她帮助我逃出去。
女鬼还没等来,我到是等来了同伴的传音纸符。
那个顺着窗户夹缝里飘进来的黄符小纸人现在在我看来无比亲切,我走上去捡起纸符放在面前。
“小白!我晚上来救你!”纸符里传来表哥的声音,让我倍感亲切。
“你成功逃出去了?”
“是啊,我这边追兵只有一队,我翻了几个墙头就都甩掉了,”表哥忽然自豪,“我的身手可是不容置疑的。”
“行行行,我现在被关在公馆里了,行动都是受限制的,对,你遇见胡不凡了吗?”
“胡不凡啊,没有,我一直没找到他,买符纸和朱砂的时候我还特地问了老板,老板说最近只有我一个人埋了这些东西。”
“......”本来还想提醒胡不凡要小心姚老爷来着,“晚上听说这里还要办喜酒,人恐怕会更多。”
“我知道晚上的喜宴,”表哥忽然压低了声音,“我有办法混进去,到时候你跟着纸人接应我。”
说完表哥便急匆匆掐断了纸人通讯,不论如何,现在再不是逃生无门了。
“白先生,白先生!”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急忙将纸人揣进兜里,介于刚才管事的事情,我并不敢立即去开门。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我问门外的人,“喜宴要开始了?”
“是的,老爷也给您准备了一身衣服,希望您在喜宴上能露脸。”
“知道了,你放在门前吧,我一会就换上,”出了死人的事情还这么急匆匆办喜宴,甚至好帮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都准备好了衣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古怪吗?
这次门外的人没有久留,回应一声“好”之后离开了我的门口。一直等到脚步声消失地无影无踪,我才将门打开一道微微的缝隙。
——门外空无一物。我四处打量后发现了放在门口的托盘,我将托盘拿起,回到房间又锁上了房门。托盘上还盖着块布,我将布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很正式的西装,工整的踩线,巧妙的裁剪,摸上去就能感觉价值不菲。
我掀开衣服后才发现,底下还压着一只剪下来的白菊花。
菊花?这不是喜宴么?
我举起菊花仔细端详,菊花被截口还很水润新鲜,这朵话被截下来时间并不长。现在正是七月份,几百年后还好说,这几百年前他们是从哪来的菊花?
我换上那身西装,将白菊插进胸口口袋里,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来到客厅正上方的通道。客厅里倒是有不少人,一堆人忙忙碌碌地挤在一起,拿果盘的拿果盘,正中央的位置已经被布置出了一个巨大的灵堂。
是的,灵堂。且不说这里满堂的黄白菊花,中间那么大一个巨大黑色“奠”字就已经足够亮瞎眼了,更不用说两旁还贴着挽联,四周还摆着花圈。
就算是冥婚也不是这么个布置,这里明明白白就是一个灵堂,但是底下忙碌的人看上去却是喜气洋洋兴高采烈。
每个人都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在胸口或者头上带上一朵黄白菊花,脸上的笑容简直要变成实质涌出来。
难不成这还是我脑子错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