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上透进了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在我身上,我被阳光晃得眼花,加上一晚没睡,眼睛酸涩不堪,我不由自主伸手揉了揉眼睛。
——女鬼不见了。在我揉完眼睛睁开的那一瞬间,房间恢复如初,没有血迹,没有血腥味,没有女鬼的踪影。太阳照进屋子,给松木地板打上一层滤镜,仿佛还拉着金丝。
我还在思考女鬼的意图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白先生!老爷请您过去!”外面有人急促地敲门,声音也很急促不安。
“好的,我知道了,”我把反锁打开,拉开面前的门板,入目是管事的那一张熟悉的脸。在我开门那一刻,他迅速将脸上的局促不安收回去,试图维持住若无其事的表情。
“不是说去见姚老爷么?走啊!”我越过他紧张到僵直的身体,走在前面。
“您......昨晚没有见到什么吗东西?”管事的战战兢兢跟在我身后,偶尔给我指一下方向,整个人都处于不安之中。
“没有啊,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看见,你们准备的房间挺好的,我睡得还不错,”我条件反射的将女鬼的事情瞒了下来,“昨晚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管事吞咽了口唾沫,“没什么,您满意就行,老爷他今天叫您过去是为了关于昨天东珠的事情,您只要把知道的照实说就行。”
“那当然没问题啊!”我转头看了看四周,“不是说今天是姚老爷大喜的日子?这会你们这么还没有动静?我还等着和喜酒呢!”
“这......”管事的步伐一顿,“喜酒,喜酒是在晚上,您晚上就能见到了,老爷就在前面的房间,您自己进去吧,我就不用带着您了!”管事说完就急匆离开了,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一样。
我看着面前的大门,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了这扇沉重的雕花木门。
这里应该是书房,琳琅满目的古董就摆出一面墙,正中央摆着待客用的正品沙发,从一屋子富丽堂皇的装修我就能大致推断出这位姚老爷的身价,当年的姚家还真是繁荣昌盛。
“来了?”姚老爷从书桌上做起,抱起桌子上的箱子朝我径直走来,“来来来,做,不要拘束,常常我刚拿到的贡茶。”
“您客气了,”我顺着姚老爷的指示坐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一声军装未脱,分不清是刚回门还是要出门,腰间鼓鼓囊囊,肯定是放了枪,袖子有一只并没有扣紧,应该是放了别的东西。
“你说,这东珠是来自一个叫胡不凡的孩子的?”姚老爷坐在我的对面,给我倒了一杯茶,“东珠是真的不错,但是这人我可就不知道真假了。”
“我从小和胡不凡一起玩到大,”我将茶水放在手里,并没有喝,“我也是偶尔听他说起这件事情,前些日子我们那边遭土匪,我们就跑散了,我回去找就只找到这枚东珠,我觉得胡不凡可能会来投靠您,所以我也就带着东珠一起过来找人了。”
“遭土匪?”姚老爷忽然眉头一皱,“这世道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官匪勾结,流离失所的人越发多了。”
“您说的是,”姚老爷居然忽然岔开认亲话题了?“咳咳,你说的那胡不凡也会来寻我?”姚老爷刚刚走了一会神,沉思了好一会,“我至今没有见到那个孩子。”
“约莫是还要迟些,我当时是书搭火车来的,所以要快一些,”我确实是搭火车来的古镇,胡不凡也比我后到这里。
“他如今还未到?”姚老爷音量忽然拔高,“还需几日?”
“应是不远了,”我小心翼翼观察姚老爷的脸色,“他到应该就找我,我让人留了线索给他。”
说完这一句,我就听见要姚老爷在喃喃自语什么“太晚了”,“来不及”之类的。
“您要是急着想见胡不凡,我可以直接去找,这比他来找我快多了,”不等姚老爷回绝,我再次鼓动他,“您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些卫兵跟着我。”
姚老爷仔细思考了一下,勉强同意了。他将身边的箱子放在桌子上,对着我打开。
——满满一箱金条码地整整齐齐,姚老爷也是下了血本。
“要是能找回我失散多年的儿子,这就是你的谢礼,又如果你要是办事不利,这就是你的陪葬品。”
“是是是,您放心好了,我一定帮您找会胡不凡!”我佯装盯金条盯地眼睛发直,“您,能不能给一点订金?就一点!”
姚老爷见我“贪财”的模样果然放松许多,他从箱子里随意抽出了一根丢给我,“拿去,这就是你的订金,到时候人找回来了,这些才都是你的。”
“是是是,我今天就出去给您找!”我小心翼翼将金条揣在口袋里,眼睛时不时往箱子上不舍地看了几眼。
“下去吧,”姚老爷懒得再看我,直接挥手叫褪下。
我应声褪下,离开了姚老爷这间豪华办公室。
我一路在公馆里晃悠,现在已经没有人不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了,也因此我一路走的顺畅无比,同时又被一群人在后头窃窃私语。
我装作一副的得意洋洋的样子,在黑衣卫兵面前走的大摇大摆,黑衣卫兵也最多朝我投来一个不屑的眼神,再也不拦住我。
——这里实在不像是要办喜事的样子,一断红绸一张喜字都没有,仆人都是该忙自己的忙自己,没有一丝喜气洋洋的氛围。
我在公馆里转悠了好一会,才按照仆人给我织的路去楼顶花园寻找管事。
我前面还跟着几个带路的卫兵,领着我往楼顶上那个温室花园前行,一路上我成功用“小人得志”的嘴脸洗刷了他们对我的印象,一个个对我变得爱理不理,和我保持距离。
事情总是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我刚走到花园入口,就闻见一股血腥的味道。
管家被杀死了。他被丢在花园里一块还没种上植物的土壤上,手里还握着一张黄符,双目大睁肚子被整个解刨开来,里面被塞满了泥土,血留了一地的,将这一块地染成名副其实的“红土地”。
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间,我就“腿软”坐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这这这......”我结巴着说道。领路的黑衣卫兵则是见怪不怪,这年头死的人多了去了,没杀过人也都见过死人,这个不过是死的惨了一点而已。
我收到他们鄙视的目光依旧坐在地上,演戏一定要专业一点,要演全套,“你,你们是谁爱离我一把......”
没有人理我,我只好自己站起来往墙角边缩。领头的卫兵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我,不再离我,径直上去查看尸体。
我缩在墙角不仅仅是因为演戏需要,而是因为这里有东西。
从我进来花园的那一刻,我就发现这里站着昨晚上我看见的那只女鬼,她正站在角落阴影处的位置盯着管事的尸体。
一开始我以为人是女鬼杀的,但是再我凑过去之后我就发现她身上依旧没有任何戾气,她依旧没有杀过人。不仅如此,她似乎还在为这个管事的死感到悲伤,她一直试图往那边靠近,但是因为太弱根本过不去那边的太阳下。
“您既然害怕,可以先回房间,”卫兵首领朝我走来,擦了擦手里的鲜血,“可别吓得晚上尿床啊,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