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对我说,这套银针是杨教授珍藏多年的,里面一共是十三枚银针,用途各异,现在直接就送给我了,不需要归还。
这早就在我的心里预期之中了,杨守成这人的医术其实也就马马虎虎,但为人还不错,挺会拍马屁的,我虽然对他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讨厌。
收下银针,我让那人回去替我谢谢杨守成,同时告诉他,下次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那人喜出望外的回去了,我也懒得想那么多,于是挑选了七根较长的银针,按照蟒天花给我的指示,找到尸体身上的响应穴位,开始下针刺穴。
这七根银针一一刺入,尸体一动不动,但当我刺到最后一根银针的时候,我发现尸体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他只动了这一下,就不再有什么反应了。
银针刺穴之后大概一个多小时,我又逐一拔了出来,在停了十分钟之后,继续重复刚才的程序。
蟒天花告诉我,这种做法是为了用银针来刺激他体内的残余的“魄”,逼其从身体里出来,因为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魂”,如果“魄”也出来了,那么这人就彻底的死了,也不会存在尸变的可能。
连续做了两次之后,出去买引魂灯的郭瘸子终于回来了。
一进门,他就笑嘻嘻地对我说:“回来晚了啊,路上顺便去办了点事,怎么样,一切正常吧?”
我无语地看着他,说道:“正常倒是正常,不过我说老郭,让你去买两个油灯,你是顺便回东北老家了吧?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天都快黑了。”
“别急嘛,反正天黑之前把灯点上就可以。我跟你说,刚才我去买灯的时候,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郭瘸子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我想也不想地说:“看你那一脸猥琐,不会看见大姑娘洗澡了吧,赶紧把油灯点上。”
说着,我又对郝光吩咐道:“对了,一会别开灯,今天一晚上都不许开灯,我已经用银针封了他的窍,他的体内七魄会越来越不安,待会天黑的时候,没准看到这油灯的光亮就出来了。”
郝光叹了口气,抹了抹眼泪,说:“行,我都听你的,不过我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你说,我咋感觉这么干,好像是谋杀亲爹一样呢……”
我不由乐了,但想想不大合适,收起笑容对他说:“你不能这么想,其实他都已经死了差不多一个月了,他只是多陪了你一段时间,这已经足够了,如果你再让他继续留在人间,那只会对你们不利,毕竟生老病死都是常情,你也想开些吧。”
“唉,我都明白……”
他又叹了口气,看着他父亲的尸体,满眼含泪。
郭瘸子在旁已经把引魂灯点上了,见此情景,他对我一阵挤眉弄眼,把我喊道一旁,说:“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猜我刚才出去看到谁了?”
“你看到鬼了?”
“去去去,跟你说正事呢……”
郭瘸子压低声音,对我说:“不跟你卖关子了,我刚才去丧葬用品街那边买油灯,遇到王风了。”
“遇到王风了?他在那边干嘛,你们照面了?”
“没有,他没看到我,不过我一直在跟踪他,你猜,他去那边是干嘛了?”
这一次,郭瘸子不等我回答,就自己回答了:“他这么多天不露面,原来是换了一个地方给人治病,就在天街上的聚灵阁,而且那边人更多,我混进去打听了,光每天排队找他看病的,就有差不多上百人,不过他现在不是只收五块钱了,随人给,多少都收。”
“然后呢?”
我知道郭瘸子既然耽搁了这么久,肯定不止是遇到王风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事。
果然,郭瘸子去客厅的饮水机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然后又对我说:“我听说,他现在还卖什么定制的法器,说只要是在他那里看过病的,每个人都有,而且价格也是随便给。”
“法器,什么法器?”
“我凑巧弄到了一个,你看看,就是这个东西。”
郭瘸子说着,从兜里摸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出来,我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竟是一面半个巴掌大的镜子。
“我说大兄弟,我觉着这件事,越来越有点扑朔迷离的意思了啊。”
郭瘸子嘬了嘬牙花子,对我说。
我也皱了皱眉,对他说:“这镜子你哪来的,刚才你不是说,在他那看过病才有么?”
郭瘸子嘿嘿一笑:“我趁人不注意,顺回来的……”
我晕,敢情是偷回来的啊。
我把镜子重新丢给他,说:“你先收着吧,不管怎么说,先把今天的事办了再说。”
我说着转过头,看着床上那具贴着镇尸符的尸体,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今天晚上能一切顺利的话。”
天色渐渐黑了,我们几个轮流守着尸体,一直平安无事,这中间郭瘸子无聊,拉着我想打扑克,被我严词拒绝了。
人家那边死了亲爹,他还有心思打扑克。
再说,那尸体身体里的七魄都没散,随时都有尸变的可能,哪来的闲情逸致啊?
时间过得很快,但又很慢,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十点多,我倒是还好,郭瘸子却是有点困了。
这几个小时里面,我记得蟒天花的吩咐,自从点了引魂灯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进那个房间,房门紧闭,谁也没往那边多看一眼。
郝光更是无心睡觉,坐在那心神不宁的,我陪着他说了一会闲话,然后就让他先去休息,毕竟到凌晨两点的时候,郝光还有任务呢。
但郝光还是没去睡,又跟我熬了一会,到了后半夜十二点出头的时候,他终于熬不住了,身子一歪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个时候,郭瘸子都已经在旁边呼呼大睡了。
房间里没点灯,漆黑一片,只有隔壁房间里的两盏引魂灯发着幽暗的光,透过那扇门上面的玻璃,映得屋子里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其实这时候我也有点困,而且主要是太无聊了,周围又是一片漆黑,旁边房间里还躺个死人,这气氛,我也很是佩服郭瘸子,都说老年人觉轻,我看他是沾枕头就着,要不是看他在那张嘴打呼噜,我都怕他睡死过去。
看看郝光很快也进入沉睡状态,我悄悄喊出了蟒天花,这次她很乖,一喊就出来了,一道白光过后,她依然还是一袭白衣,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黑夜里,她的衣服上和脸上都散发着一层柔和的光,看起来颇有一种仙女下凡的那种感觉。
“咱俩打扑克呀?”
我嘿嘿笑着,对蟒天花说,然后拿起刚才郭瘸子翻出来的扑克,冲她比划了一下。
蟒天花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说:“我不会。”
“不会怕什么,我教你,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我都困了,不玩点什么的话,我怕我撑不下去。”
我把扑克拿出来,想了想对她说:“咱俩玩个最简单的吧,我们老家那边叫赶大车,就是一副扑克分成两摞,咱俩一人一摞,按着顺序出牌,一张压一张,遇到相同的牌就收回自己手里,什么时候对方手里没牌了,就算是赢了。我跟你说,这赶大车玩一次时间可长了,我跟我妈最多玩过一个小时,都没分出输赢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