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破人亡,自己也成了这个样,现在来求我,说明有悔改之心。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我们若不出手相助,他必然必死无疑。救苦扶贫,看事解灾,本就是我作为阴阳师的职责,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苦主被恶鬼害死,我是绝做不出来的。
我看了一眼陈稳,陈稳也看着我,像是在等我的意思。我又看了看陈红玉,陈红玉也是巴巴地望着我,不用说话我也知道她是希望我救她舅舅的。
我长叹了一口气,对车继先道:“你不用哭了,我答应你,降服那恶鬼邪尸!”
此言一出,车继先顿时就像是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一样,激动无比,陈母和陈红玉也是一阵欣喜。我继续道:“车先生我告诉你,我会对付章逸飞,不是因为你该救,而是我不想让他去危害更多的人!”
众人连道了几声“是”,然后又对我感恩戴德起来,恨不得再次跪下给我磕头,但我哪里经得起呢,在他们还没有跪下去的时候,我和陈稳就已经扶住了他们。
是的,如今被我撞上这种恶鬼邪尸,我身为阴阳门人,就应该替天行道,至于弄不弄得过,那也只能听天由命。老实说,其实我心里还是挺同情车继先的,不仅害死了自己的老婆孩子,还让自己变成这副模样,我也不希望有第二个第三个车继先出现。
人嘛,都是平凡而庸俗的,谁都会有贪欲,谁都会有被贪欲污染心灵的时候。我承认有些人不会为利益所动,那也大概是因为他所遇到的利益还没有达到令他心动的程度。
古往今来,多少人就栽在了贪欲的头上呢,又有多少人在贪念的面前始终保持着自己那颗初心呢?在我所听过的所有故事当中,只有一个唐僧,没有第二个唐僧。
车继先不是唐僧,他终究是一个庸俗的平凡人,虽然可恨,但也可怜,换做任何人都会这样。
但是我如今已经答应解灾了,我的心里也充满了压力和紧张,因为从车继先详细的讲述中,我已然得知了对方的厉害之处。
这时候陈稳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安,对我道:“若思,你觉得那家伙到底有甚厉害之处,有把握吗?”
我顿了顿,也不想隐瞒他们,于是接着说道:“据我看来,章逸飞应该不是一个单纯的鬼,他鬼魂未散,尸体未烂,每日吸收幽阴月华,又食饮烈酒牛肉等阳物,虽说之前用鬼柳木鼓捣过,可是饮食多了也会形成抗力,现在的他又经车继先的鲜血供养过,这就是催尸,所以他鬼魂附上自己的尸体也不是单纯的鬼附尸,而是灵尸!”
“什么,灵尸?”陈稳闻言也是大吃一惊。
“什么是灵尸啊?”他们也一脸惊愕地望着我问。
我说:“鬼魂是有意识而无实体的灵体,以阴风吹灯害人;死人是有实体而无意识的尸体,以尸变起煞而作害;鬼附尸就是鬼魂与尸体的结合,灵尸虽也属于鬼附尸的性质,但是他的躯体却是经过催养的,有意识而且杀伤力也极为惊人。”
我这么一说,他们当时就吓得不轻,陈稳也朝我问道:“一旦尸变,他的杀伤力应该相当于僵尸第四阶的飞僵,但是他有意识应该又比飞尸更难对付吧?”
我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一百多年前他死的时候,肯定是怨气十足,而且三魂也被人封在体内,估计那个时候的阴阳先生就准备炼养他成养尸的吧,但是又怕自己难以操控,所以才用十八锁冥棺锁住的吧。但是车继先误信恶鬼之言,开了铜钉,又取走了尸体喉间的金元宝,走了生气,所以迟早会出来。”说到这里,我于是又向车继先问道:“你用鲜血供养那恶鬼到现在已经有多少时日了?”
车继先此时已经害怕的不行,见我问他,还是努力地回想了一番,然后答道:“大概有两个多月了吧。我老婆女儿都快过五七了。”
听了这话,我顿时大吃一惊道:“不好!”
见我如此惊讶,他们又都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同时我又是一阵庆幸道:“看来我们与你还真是有缘,那章逸飞绝对是想喝你的血喝上九九八十一日再尸变出来,到那时候他就成一妖魔了,但凡所过之处,鸡犬不宁草木不生,也就只有老天能收了。”
听我这么一说,他们尽皆脸都吓白了,同时也都明白那灵尸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妖魔了,纷纷朝我问道:“那,那该怎么收服呢?”
我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陈稳见我不敢表态,一副无奈的样子,似乎知道我没有办法对付了,也是唉声叹气,朝车继先埋怨道:“唉,都是你自己造的孽啊,你居然把棺材给打开了,若不打开,或可还好对付一点,毕竟只是个鬼魂,现在好了,随时可以尸变!”
车继先见陈稳又挖苦他,也是着实难受,默默低下了头。
说实话我很能体会到车继先心里的苦,但是我也希望这个孽能给他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于是我转头朝他问道:“你现在有多少存款?”
陈稳见我这么一问,以为我是要找车继先谈价格了,在他看来,车继先现在这么有钱,我们一定可以谈个好价钱,潇潇洒洒过个几年了,所以他连忙凑过来,很紧张的看着我,像是生怕我要少了一样。
车继先也以为我是要找他先谈报酬了,于是也不假思索地道:“自从把章逸飞的棺材拉回家中供养后,我两个月就把之前的钱赢回来了,手里有了个百把万,后来老婆孩子死了以后,我基本就没怎么去赌场了,现在也应该还有个九十多万吧。先生,如果你们降服了那个恶鬼,只要在我的范围之内,无论多少钱我都给你们。”
见他这么一说,于是我也干脆利索地道:“行!那我要你九十万!”
我此话一出,不仅把陈稳给惊呆了,更是让车继先还有陈家母女更加震惊。是的,我的回答是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谁能想到我居然会狮子大开口呢,九十万,在九十年代初期对于很多普通老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
“若,若思……你,你不是不爱钱财的嘛……呵呵,这回……”陈稳也是被震惊的不行,望着我干巴巴地笑着,话也说不连贯了。
陈红玉她母女俩也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车继先在震惊之余更是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掂量值得不值得,又似乎在思考如果真的把九十万给我了,自己以后又该怎么办,所以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对于陈稳和陈红玉她们的反应,我一点都没在乎,我只是在乎车继先的反应,见他沉默了,于是我又追问道:“怎么样,你愿意拿九十万换你自己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