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是他为贱种,就算自己是妖族后裔,也仍旧有一个人敢持剑而来为他背叛人间。
擂台下石化的沈可笑仿佛忽然有了灵魂,她紧紧地抓着衣角,看着擂台上的那个身影,眼角渐渐落下泪来,她咬着唇,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开心,还是感到羞愧,她只觉得自己原本一颗空白的脑海仿佛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然后翻江倒海,乱成一麻。
“戴秀才,你我兄弟之情,贵乎之心,今日之事实则是因我一日而起,我实在不想你为我犯险,他日你我兄弟定有重聚之日。”
“呵呵……”戴秀才摇头苦笑,“你这话说的恐怕鬼都不信,现在这个情形别说重聚了,就算是插上翅膀都难逃一死,说假话?省省吧。”
李侠白同样苦笑,他只觉得从小到大自己说了无数个谎话,唯有这一次的谎话说的最没水准。
“告诉你一个秘密。”戴秀才回头瞥了李侠白一眼。
李侠白看了戴秀才的眼神一愣,“难道你也是从万妖谷跑出来的?”
“我不是!”李侠白的话让戴秀才一个踉跄,“你也许也很疑惑,为什么我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吧。”
说到这里李侠白点点头,他的确想过这件事。
只见戴秀才神秘一笑,“其实我洗剑门没落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我没有告诉你,现在这个情形可能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戴秀才顿了顿,“同样学剑,洗剑门却注重内功,这个理由虽然是洗剑门没落的充分原因,却不是必要原因。必要的原因在于,自从洗剑门分裂成两派一来,每一位老门主在去世之前都要将自己的内功传给新的门主,你想想,一个人的内功就那么多,而且传来传去都是那么一个人,不没落才怪呢!”
李侠白看着戴秀才那种愤愤不平的模样差点晕过去,不过随即便意识到洗剑门门主这么做的高明之处,于是反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老门主不这样做的话,靠洗剑门的那点人手,在江湖上恐怕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你的倒也是这么回事。”戴秀才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难怪我洗剑门连个固定的地方都没有,否则就算是门主有再深厚的内力也让其他门派给平了。”
“不错,现在你是洗剑门唯一的根苗,若是你死了,洗剑门怕是在江湖上绝迹了,你怎么对待已故的列祖列宗!”
“这不牢你费心,他娘的这么多年在江湖上东躲西藏的,连个乞丐都不如,老子早过腻歪这样的日子了,今天这趟浑水我是蹚定了。”戴秀才皱起眉头,一脸正色,“你不要以为老子满口脏话就是冒充的秀才,他娘的仁义礼智信老子比你这个文盲懂!”
“好好好,果然是兄弟情重!”柳飘云打断李侠白的话,“你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把你连同这个妖孽一起送上西天!”
“好,那我也领教领教柳宗主的剑舞!”戴秀才拔出玄铁重剑,径直冲过去,绚丽的剑影瞬间将他的身影吞没。
擂台上,柳飘云跟戴秀才个人已经打得不可开胶,可是李沧海却依旧按兵不动,李侠白望着险象环生的戴秀才刚想出手便被李沧海制止住。
“想活命吗?”
李侠白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诧异道:“你说什么?”
李沧海微微一笑,“我问你想活命吗?”
“活命?”李侠白扫了一圈台下众人,感觉越发的面目可憎,“你们一口咬定我是妖族余孽,如何活命?”
“你是妖族余孽不假,不过只要你肯拿一件东西换,我李沧海今日绝对不会为难你,而且还保证你跟你的兄弟平安无事。”
“凭你?”李侠白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忽然大笑,“我原以为你们所谓名门正派的人绝不会为一己私欲而放弃所谓原则,却想不到李宫主也沦落到跟我魔教,呃不,跟我妖族余孽那么卑鄙无耻了!”
李沧海一声冷哼,脸色并没有因为李侠白的激将而发生任何变化,甚至连声都没有吭,一只手若有若无地摸着腰间的那把剑,眼睛也飘向擂台不远处。
李侠白转头看去,只见此刻戴秀才已经跟柳飘云缠斗到了一起,剑光霍霍,柳飘云的动作虽然十分优美,可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十分的狠辣,招招都是贴着戴秀才的要害。
霎时间剑光闪闪,却是优美至极,那剑刃长约三尺,大概有一指宽,遥遥望去倒像是一根长针,不过剑刃上的波纹清晰可见,如同鱼鳞一般在阳光下散发着青色的光芒,这把剑的剑柄极短,刚刚人手大小,完全没入柳飘云的手里,看上去就像是抓着一道波光粼粼的水柱。
风轻轻地吹来,剑刃随风而飘动,振动的剑刃发出一种剔骨分筋的夺命之声,柳飘云闭上眼,随风而动,他的身体完全舒展,就像是回归到生命伊始,用耳朵去聆听,用鼻子去轻嗅,用身体去感受。
他就这样将自己抛在空中轻轻地舞剑,仿佛世间万物皆系于一剑之上,那轻飘飘人影、剑影时而真切,时而缥缈。
反观戴秀才则有些捉襟见肘了,玄铁剑与柳飘云掌中的那把剑比起来简直厚重无比,遥遥望去,柳飘云简直就是玄铁剑的克星。
李侠白暗地感叹,柳飘云醉心剑舞果然名不虚传,一招一式之间带着杀气不说,还如此优美悦目,那剑式甚至比洗剑阁阁主易天行还要精妙,当真令人佩服。
只见这时柳飘云手腕翻转,抖了一个剑花,整个人扶摇而上,原本停下的剑舞又一次回荡在众人面前,软剑弯曲破空的剔骨声此时也没有那么阴冷,与厚重的玄铁剑不断碰撞,叮叮当当的清脆的声音悦耳至极。
他如怨如诉,如痴如醉,如一只飘忽的蜻蜓在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池塘轻轻点水,如一头锐利的苍鹰在雨过天晴的碧空中腾蛟起凤,他就像是一个歌者,可是歌者如何有这令人心旷神怡又惹人哀怨无眠的身影。
在场之人无不看得痴了,这本是杀人取命的无上剑道,却能够如此精准优雅。
“如果你还没有想好,等柳飘云这套剑舞耍完的时候,恐怕你的小兄弟就没命了!”李沧海嘴角露出一起冷笑。
“你说什么!”
“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柳飘云手里的那把剑根本就不是流风宗的剑祖火云剑,只不过是一把样子看起来不错的剑罢了。”李沧海转过身,“不要以为你的小兄弟手里握着天下十大名剑,又身怀深厚的内力就可以支撑多久,实话告诉你,在绝对实力面前,就算将天下的宝物都给你,你也不是对手。”
李沧海的话不禁让李侠白感到心惊,用一把普通的剑就能把拥有十大名剑的戴秀才压制住,若是将冰魄和火云剑都用上该是一种怎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