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轮庄严的轮盘,带着渡人的宁静,净化人心。
“难道我真的被魔操持?”在刺入轮盘中心的那一刻,李侠白自己问自己。
下一刻,他闭上眼,抛开心中所有的杂念,径直而去。
很久很久之前李侠白便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把眼睛闭上,那么就算是在太阳下,眼前看到的仍旧是一团黑暗。
只是此时此刻,李侠白的眼前却并不是一团黑暗,而是一张在他很久之前便熟悉的画面,仿佛骤然只见回到了万妖股的山林之间,很多年前的某个夜里,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在柔和的月光之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张鬼脸,苍白的头发遮挡着半张脸颊,两根尖锐的犄角冲破白发,青面獠牙张着嘴冲着他微笑着,凄厉的笑声仿佛就在他的耳边,也仿佛密布在整个山林之中……
李侠白只觉得心头一紧,然后猛然睁开眼,只见原本在慧明身后不断流转的轮盘消失了,金光也退却,褐色的袈裟便破旧不堪,整个人像一片落叶站在擂台上摇摇欲坠。
“这是……这是……妖……”慧明的话说了一半,便忽然倒地,昏死过去。
李侠白长出了一口气,此一役终于胜了。
“下一个是谁?”李侠白的目光扫了一圈。
只见一个人缓缓从人群当中走出,,一身墨色的衣裳,一双冰冷而高傲的眼神,一张刀削般坚毅的脸,长袖里藏着一把森森长剑。
段星魂看了李侠白一眼,原本冰冷的面孔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我早就知道若不是你受了伤,像梅兰竹菊那样的废物根本伤不了你!”
李侠白也同样笑了笑,这句话虽然有一半是在赞美,可是以他那种高傲的姿态说出来却带着一种挑衅的味道。
段星魂缓缓地抽出手中的长剑,就在剑刃出窍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温度似乎降到了冰点,一柄白色的,似乎凝结着冰霜的剑刃在那蓝色的剑鞘中缓缓出现。
“此剑,寒冰!”段星魂一声清啸,寒冰剑卷着铺天盖地的寒意滚滚袭来,那寒气迫人眉睫,透着蚀骨的寒冷!
“寒冰剑!”戴秀才一声惊呼,早些年他曾听他的师父提起过这把剑,这是一把用北极寒冰锻造成的极寒之剑,虽然不在十大名剑之列,可威力却不在十大名剑之下,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段星魂不用九霄剑的原因,原来他竟然身怀仙剑。
“当!”九黎与寒冰相撞,玄青色的光芒与冰天雪地般的白色交织在一起,映得人脸发青。
段星魂皱了一下眉头,像是没有料到九黎剑会有此等威力,只不过那表情稍纵即逝,像是已经强行压下那种戾气侵袭。
反观李侠白也不比他好到哪去,九黎剑每一次与寒冰剑相撞都会从剑身传来一种几乎能把血液冻结成冰的寒冷,这剑称为寒冰,果然名副其实,看来不能与他直接接触。
段星魂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手持寒冰仙剑凌空而起,与九黎剑在空中相持,你来我往,到处都是剑影,唯有听见叮叮当当的响声才知道两柄剑在空中相抗。
众人眼见这一切竟比之前的那场争斗还要精彩,任谁也没有想到这竟是一场仙剑与魔剑之间的争斗。
似乎寒冰与九黎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缠绕着一种宿命。
只见这时段星魂突然剑诀一引,脚踏七星,连行七步,原本明朗的天突然阴得发黑,滚滚乌云,几乎压到众人头顶。李侠白将逍内功动到极致,真气源源不断地灌输到九黎剑内,也许是浓郁的真气引起了九黎剑的共鸣,原本平静的天突然刮起了阴风。
见到此番景象,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而就在阴风刮起的那一瞬间,天空中也渐渐地飘起了雪花,寒冰剑在雪花下降的那一瞬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阴寒。
阴风怒号,雪花漫天,原本祥和的景致突然之间变得如同北国之冬般苍凉与悲壮。
就在这雪花飞舞,阴风怒号之际,李侠白看到了段星魂嘴角上挂着一丝笑容,那是一种骄傲的,唯我不败的笑容。
紧接着原本下落的雪花突然静止了,或者说全部都停在了半空中。
虽然阴风阵阵却不见丝毫飘动。
紧接着段星魂以一种极端的,弯曲的,几乎不可能在人身上发生的动作,就像是一只柔软的阴魂一样,将手中的寒冰神剑刺了出去。
漫天的雪花突然飘飞,随着刺出的寒冰剑的气势,带着“嗖嗖!”的破空声,就像是数以万计的飞镖一般向李侠白袭来。
那飞驰而来的雪花在空中不断融合变大,形成一种六角形的冰晶,在空中不断旋转,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夺人性命!
这数不胜数的六角冰晶在一瞬间便将李侠白包裹。
“呼呼!”有风在李侠白耳旁刮过,那风吹得他的头发凌乱,在面对此等无法躲避的六角冰晶之时,李侠白竟然笑了,就好像这一切发生的都理所当然一样。
下一刻,九黎剑的光芒暴涨,怒号的阴风几乎撕裂人的身体,在所有六角冰晶接触到李侠白身体的那一刻咆哮而至。
此时此刻,李侠白终于能够体会到沈痛与翻云魔君一战时,那风一般的剑法。
“风来的时候没人知道,风要带走的东西也没人能够留得住!”李侠白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也就是在这一刻,天空之中所有的冰晶在一瞬间脱力,然后以一种迅雷之势向着反方向疾驰,径直向着段星魂而去。
还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铺天盖地的雪花瞬间反转,原本已经稳操胜券的段星魂此刻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这本是他最厉害的杀招,却想不到竟然遇到李侠白这种诡异的剑法,那感觉就好像是一种天生的克制,让人不得不在命运面前低头。
段星魂重重地将寒冰剑插在身前,手握剑诀,将全身的真气催动到顶峰,寒气不断顺着经脉袭来,俏生生的一张脸此刻已经寒到极点。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暴毙当场的一瞬间,原本光滑如镜的擂台竟然忽然结了霜,紧接着那霜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一道三尺厚,九尺高的冰墙。
霎时间,只听“嘭嘭”之声不绝于耳,冰墙将疾驰的冰晶抵挡,只是那冰晶实在太多,眨眼间便将冰墙插满,将六角冰晶全然抵挡,饶是如此,也有部分六角冰晶将他的脸颊,衣角割裂,流出滴滴鲜血。
“凝气成墙!”柳飘云又是一惊,“想不到,昆仑派竟有如此人才!”
段星魂喘着粗气缓缓地站起身,想来刚才的这两招已经耗尽了他大部分真气,他抹了一把脸颊的鲜血,一张冷峻的脸上满是坚毅,目光炯炯地看着李侠白,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败了!”此言一出,全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