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此人的确是对萨满文化了解颇深,不知是何来历。
这时,二神唱道:“马兰峪佳人坐绣楼,乜斜着粉腮泪交流。想起那,公子打工身在外,一去姑苏不回头。千里迢迢无音讯,言前语后总是愁。由求路人信未到,翻入江洋骨难收。心似灰堆心已冷,才子佳人不到头。悲痛处,把墙上的发花扔在地,还要止不住把气抽。转身又把爹娘叫,眼望江南一世休…”
小曼悄悄的拽了一下我的衣角,悄声问:“这女人得的是相思病么?”
我略一沉吟,小声回答说:“这女人的丈夫大概去江南苏州打工出了事儿,尸骨不得还乡,此女于是积郁成疾,精神上出了毛病…”
这时,我见窗口坐着的那位老者从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起身离去,于是便悄悄跟在了他的后面。
来到屋外,看到老者正在手机通话:“我是清东陵于善浦…”
我闻言暗自吃了一惊,以前听说过此人,故宫博物院的研究员,曾任清东陵文管处副主任,是我国研究清代帝王陵寝最著名的专家。
待他通完电话后,我走上前去开口问道:“您是于善浦于老么?”
老者见我一身藏青色西装,衣冠楚楚,轻轻皱了下眉头,嘴里说:“我是于善浦,你是…”
“我姓鲁,想向您请教一个清史方面的问题。”我诚恳的说道。
“哦,请说。”于善浦一听是询问有关清代历史方面的事儿,便立刻感兴趣了,这正是老一代学者固有的治学严谨的品格风范。
我顿了顿,谨慎的开口说着:“于老,您可知道乾隆皇帝曾在郎世宁的一幅画上题跋,曰,‘冥冥之中天注定,阴间难为阳世缘。弘历今开盘古指,再续大清五百年。’”
于善浦目光疑惑的望着我,诧异道:“你是说‘昌瑞山揽胜图’?”
“正是。”我点了点头。
“此图原于故宫倦勤殿,也就是乾隆晚年修养的地方,后来听说莫名其妙的丢失了,至今怕已有三十多年了吧。”于善浦回忆道。
“于老可见过此图?”我问。
“嗯,当年在故宫博物院工作时,因为倦勤殿一直没有对外开放,因此也只看到过一眼。若不是当时感觉乾隆皇帝的题跋有点怪怪的,这事儿也恐怕早就遗忘了,鲁先生今天突然提起了这幅画,不知何故?”于善浦面现狐疑之色。
“因为此画之中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我坦诚道。
“秘密?”于善浦目光凝视着我。
我沉吟着说道:“于老,您相信尘世间有鬼魂么?”
于善浦想了想:“79年初来清东陵工作的时候,由于没有宿舍,便在平安峪定陵配殿之中单独住过一段时间,曾于深夜时分,多次亲眼目睹过有清代宫女的身影,静悄悄的列队走过神道…”
我点点头,如此,便开始叙说起当年从憨叔口中听到的故事:“清乾隆年间,第三代‘样式雷’雷声征在为皇上择选万年吉地的时候,发觉昌瑞山龙脉地气衰减的很厉害,只剩下两百年左右的吉气了,便断定是有一具千年老尸在偷偷的盗气。此事非同小可,雷声征密奏后,乾隆亲自带着他和郎世宁登昌瑞山查勘,那幅‘昌瑞山揽胜图’便是记载的此事。乾隆密令雷声征独自一人暗中进入大红墙禁地内调查,并在郎世宁的画上题跋,寓意自己要‘再续大清五百年’。”
“后来呢?”于善浦显然被这个故事所吸引了,忙不迭的追问。
“数月后,清东陵的守卫在禁地内发现了已经疯掉的雷声征,并将其送到了京城。虽然经御医们的全力救治,但却依然不见有任何起色,于是乾隆命郎世宁将‘昌瑞山揽胜图’送去雷府,想借此唤醒雷声征残存的记忆。其实雷声征并没有疯癫,而是装的,不但骗过了御医,也令乾隆皇帝和郎世宁蒙在了鼓里…”我接着叙述说。
于善浦静静的听着,并未插话。
“雷声征在‘昌瑞山揽胜图’上用某种隐形的药水,偷偷描绘添加了一个‘秘道机关通道图’,然后准备送还给郎世宁,可惜没能送得出去…”我说。
“那是为何?”于善浦诧异道。
“因为当晚,乾隆三十一年七月十六日夜,郎世宁突然暴病身亡。”我答道。
第五章清史专家
此刻,农舍屋内鼓点密集紧凑,随即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人们的惊呼声,看来是“老仙儿”上身了。屋外看热闹的村民瞬间都涌进了房内,听得有人在说:“原来是‘清风’啊…”
难怪呢,我心里面寻思着,东北老仙儿从来都不入山海关,这是古来民间约定俗成的规矩。听闻自从国家改革开放以后,“清风”率先入关,就是鬼仙,其中男鬼称“碑子”,女鬼叫“烟魂”。
“鲁先生,那么后来呢?”于善浦打断了我的思绪,刨根究底的询问道。
“这幅‘昌瑞山揽胜图’后来被乾隆皇帝收回宫中,雷声征不久也默默的死去了,图中所隐藏着的秘密从此再无人知晓。直到两百年后,一个来自陕西潼关的年轻人偶然闯进了故宫倦勤殿,顺手牵羊的窃走了这幅画,当年的秘密才终于一步步的被发掘出来…”我说。
“哦,我明白了,”于善浦此刻才恍然大悟,“鲁先生,你就是那个拿走‘昌瑞山揽胜图’的陕西青年。”
我目光平静的望着他,摇了摇头,口中缓缓说道:“不,那个来自陕西的小伙子名叫‘有良’,是一个断臂的残疾人。”
“那么,此人如今在何处?”于善浦问。
“他已经离开了尘世。”我告诉他。
于善浦沉默了片刻,然后不无疑惑的说道:“鲁先生,您将这件事儿特意的来告诉我,不知有何…”
“正是,”我点点头,“于老,您是中国研究清代帝王陵寝的绝对权威,我准备将这段尘封了两百多年的秘密全都告诉你,最后只想请您解答本人心中一个困惑了很久的疑问。”
“嗯,当然可以。”于善浦面色凝重的回答道。
“尺子哥…”这时耳边传来了小曼的稚嫩的喊声。
我眼角余光瞥过去,见她从农舍房门口的人堆里钻出,正朝着自己跑过来。
“于老,此地并非说话之处,今夜可否见面详谈?”我匆匆说道。
“那好,我夜里不回遵化了,就在乾隆裕陵门口的清风宾馆101房间里等候你。”于善浦点点头。
“好的。”我压低了声音,然后转身朝着王府的方向而去。
小曼紧跑两步追上了我,嘴里不停的埋怨道:“尺子哥,你怎么自己不吭不响的就走啦?”
“哦,不过是‘鬼仙清风’上身而已,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屑的哼道,“还是待在王府里等候京城的消息吧。”
回去的路上,小曼还是兴致勃勃的讲述着老仙儿上身时的可怕情景。
迈进王府的大门,我一眼瞥见院子里晾晒着自己那套迷彩服和黑色披风,伊万医生正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生着闷气。
“呵呵,伊万医生,这一觉睡得还好吧?”我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转过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