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光顾着赶路了,不小心错过了宿头,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了,也未见到有客栈或是人家。但见前面一条浩瀚的大江挡住了去路,水面之上烟波浩渺,朦朦胧胧的望不到对岸。
我对着车厢内说道:“邢书记,看来我们只好露宿一夜了。”
“好呀,相公,我俩已经很久没有在野外的星空下来一番巫山云雨了。”可儿兴奋的说道。
“呵呵,本书记又何尝不想呢,二十多年了,朱雀山的那两个小侏儒老是深更半夜的来偷窥,令人不能尽兴。”邢书记发出领导人那种爽朗与自信的笑声。
我仰脸眺望着夜空,月明星稀,鸟雀归巢,天地间一片静谧。
我不禁长叹道:“想当年,杜甫于战乱飘泊流浪途中,也是夜遇江河阻隔。在小船上,诗人触景生情,写出了那首感伤的《旅夜抒怀》。‘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尺子同志,那些封建社会的文人不就是遇到了一条大江嘛,只会在那儿徒自伤感,悲悲切切,毫无斗志。再看伟大领袖毛咏长江的诗词,则充满了革命的激情,令人浑身躁热亢奋。你且听,‘钟山风雨起苍黄,龟蛇锁大江。万里长江横渡,胜似闲庭信步。天生一个仙人洞啊,无限风光在险峰。神女应无恙,又食武昌鱼…’咦,本书记是不是记混了?”邢书记慷慨激昂的说着。
我禁不住想笑,但还是强忍住了,口中吩咐说道:“邢书记既然提到‘武昌鱼’,那你们大家都去拾些干柴来,拢起一堆篝火,尺子到江边去捉几条鲜鱼烤来吃吧。”
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江边,月色如水,汨汨东流。芦苇丛中蛙鸣声不断,不时传来鱼儿跃出水面的“噗通”声,令人怦然心动。记得儿时在长江边嬉戏,堤上蟛蜞遍地爬,苇丛中鱼儿直撞腿,而如今,那种纯自然的景象一去不复返了。
“绿珠,你的蛛丝能够网到跳出水面的鱼么?”我拍拍胸前问道。
“咕噜噜…”随着声响,一道绿光从领口跃出,落在了水中苇叶子上。
月光下,绿珠一动不动的趴伏在那儿,守株待兔。
“哗啦”声水响,银光闪动,一条尺多长的白色鳞鱼跃出了水面。但见几道蛛丝激射而出,在半空里缠住了那鱼儿,随即甩上了江岸。
我赶紧跑过去,按住那条活蹦乱跳的白鱼,绿珠收回了蛛丝,继续潜伏在芦苇叶子上。
不多时,绿珠就网住了七八条,足够大家饱餐一顿了。
“好了,绿珠,鱼已经足够了,我们回去吧。”我折断一根芦苇,穿过那些白鱼的口腮,沉甸甸的拎在了手里。
“哈,这就是小绿蜘蛛啊,果真是聪明灵巧,本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样捕鱼的。”身后传来了肥纯惊讶的话音。
绿珠“嗖”的一下跃回到我的胸前,灵巧的钻进了衣领内。
“肥纯,这条大江可有名字?”我问道。
“此乃中洲第一大江,从西海边的高山流淌下来,横贯中洲最后注入东海,名曰‘弱水’。”肥纯回答说。
我闻言点点头,灵界与尘世多有相通之处,《山海经》中曾记载,“昆仑之北有水,其力不能胜芥,故名‘弱水’”。上古时期,有很多浅而湍急的河流无法行舟楫,而只能使用皮筏过渡,所以古人认为是由于水羸弱而不能载舟,故称之为“弱水”。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口中喃喃自语着。
“为何只取一瓢呢?”肥纯不解的问道。
我淡淡一笑,解释说:“在尘世,‘弱水’也被誉为‘爱河情海’之意。在金庸与古龙的小说里,每每英俊潇洒的男主被一大群春心萌动的少女骚扰追求时,他都会对女主发誓说,‘请放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而后却自己花开一春又一春,一瓢接一瓢的饮,最后留下一大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债。”
肥纯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过来:“本姑娘知道了,那男主是想多产下一些子嗣…”
第三十四章水鬼帮
篝火烧得很旺,烤得人脸热辣辣的,大家围坐在四周,嗅着肥嫩江鱼脂膏“滋滋”的焦香之气,口涎欲滴。
“可惜,要是有点盐巴就好了。”我遗憾的说道。
鱼烤熟了,大家撕扯着冒着热气的鱼肉塞入口中,果真是美味之极。
“肥纯,这里也算是水陆通衢要道,按理说应该有渡口以及客栈之类的设施,但是江中连渡船都看不见,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哦。”我不无疑惑的问着。
“是啊,本书记也觉得此地过于荒僻了,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邢书记也如是说。
肥纯的目光凝视着月色下的江面,回忆道:“本姑娘曾于十年前经过弱水,那时这里还有一个小渡口,岸边木屋数间,可供旅人留宿。不过后来听说此江发过一场大洪水,全都给冲走了。”
“那我们如何渡江呢?”我问。
“等天明,”肥纯解释说,“这条弱水属于水鬼帮的势力范围,但凡车马行人,都得由他们来负责摆渡,并收取过江费。黎明后,水鬼帮自会有渡船来此,我们等着就是了。”
“水鬼帮?”我接着问道,“听名字好像挺邪门的。”
肥纯点点头:“嗯,水鬼帮的名声不太好,据说遇到有钱的主儿,还会劫杀呢,尸体就顺手扔进江里喂鱼了。”
“那么,自诩‘名门正派’的中洲五宗也没有谁来管管么?”我说。
“听说当年黄龙宗曾经派出过高手,不过‘水鬼帮’的人水性极好,能够在水中随意的呼吸,只要不离开这条大江,也就奈何不了他们。”
“难道他们像鱼一样有腮么?”我感到很好奇,既然青头族生有气囊,那么水鬼帮也有可能长鳃。
“水鬼帮的金丹期修士才会长鳃,炼气筑基期的只能在水中闭气,从几个时辰到数日不等。”肥纯答道。
又是一种进化变异,我心里寻思着。
我添了几把枯枝,把火烧旺点,驱除江边的寒潮湿气。
邢书记与可儿吃饱了,于是起身牵着手朝江边走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肥纯疑惑的望着两人的背影,口中问道:“何为‘巫山云雨’?”
“这个么,”我愣了下,琢磨着如何文雅的说出口,“两千多年前,楚国宋玉的《高唐赋序》‘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原本是指巫山神女行云降雨之事,也含有国王与神女交合可使楚国人口繁衍,民族兴旺的意思。后世文人以此为男女交欢时的委婉文学表达。”
“呵呵,不就是雌雄交媾么?还说得这般神神秘秘。”肥纯颇不以为然。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我尴尬的耸耸肩。
“邢书记发情了。”肥纯嘻嘻笑道。
“what?”我蓦然脱口而出。
篝火“噼噼啪啪”的爆燃,火光映红了肥纯胖而多肉的脸庞,那双大圆眼睛里秋波荡漾,热辣辣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