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怔了一会儿。屋物什乱了一地,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少了那一块白玉。
之前山那群盗匪寻人抢劫,她曾给过,那些人没有接。难道今日下山的不是同一批贼人?
那东西是价值连城,只在那之后她取下收起来,封起永不见天日。如今丢了丢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她绝不要。别人强加给她的,她更不要。
天渐渐黑下来。外面狂风横扫,似有一场倾盆大雨正在酝酿。
拾捡收拾好被搅乱的物什,简单吃了些清粥。之后,纸鸢坐在床沿边边,坐了一会又站起来,走走,又坐下来。
外面风越来越大。
坐立难安。
只觉有事情要来。
萧音,萧音,他万不可有事。
挂念着他,翻了翻,取出他刮破的外裳缝补,意图静心。会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
不想心焦的厉害,一个不甚,扎了手,血珠从指尖冒出来,染了正在缝补的衣裳。恰时,刺耳的拍门声响起,纸鸢惊得一乍,随即门被人一脚从面踹开。
夜堂风猛灌进屋子里面,烛火瞬间熄灭了。外头的火把通天亮。看着站在门口正间的那个人,纸鸢面色惨白,如坠冰窖。
纸鸢坐在凳子,面色死白,身子抖的不成样子,眼睁睁看着门口那人踏进来,每走一步,都把她往地狱里头拉。
她突然放下手的东西,欲向外面冲出去,腿却有些不听使唤,只跨了几步。那人箭步过来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扯拦了回来。
怎么逃得掉,怎么可能逃得掉。
屋里屋外全是人,那人来势汹汹,她插翅难逃。
纸鸢被他扯得一跄,轻而易举落在了他的天罗地里面。她简直太弱小了,跟这个冷酷得没有人性的人,太不是他对手。
他将她扯回来,手力简直要折掉她的胳膊。
纸鸢跌回他身,她像一只被人用毒箭钩住的鸟,在劫难逃,“你放我走,你放我走。”她抖着声音哀求他。双手被他枳住,她逃不掉。
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
谢北棠捉住她的手,桃花眼死死看着她,任她哀求,抖瑟还是恐惧,他视而未见。
是谁给她的胆子。还是他太惯着她了!
他一使力,她的手腕处便听到咔呲清脆的声音。纸鸢疼的面都是冷汗,一张脸白的犹如死人。
谢北棠克制已久的脾气已经无处安放,他一脚踢在她的肚子。纸鸢跌在地,嘴角有血流出来。
她匍匐于地,站不起来,仍不忘往外面爬。一点一点挪动身子,要出外面去。在地一寸一寸挪着,可怜又脆弱,又让人……心疼。
谢北棠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她一寸一寸爬过自己的脚下,执着的向门口的方向去。
他居高看着她的垂死挣扎。看着她在人间囫囵永世不得翻身。他才是掌握她命运的那个人。
别人,谁都不行。
萧音,萧音
只要爬出门好了,只要出了这个门……
她永远都不回去。
她不要回去……
他又怎会如她所愿。
“带回去。”他冷冷道。手下的人粗鲁的将她架起来,哪里管她的死活。
被人拖着,连夜赶回千户府,从未有人管过她的死活。看着前面那个面兽心的人,纸鸢好恨。
她被扔进原先住的屋子里,终究又回来。
她知道,自己出不去了,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谢北棠随后进了屋子,屋内的其它人都退了下去。这些人被他训的太自觉。唯有她,永远都喂不熟,是一头白眼狼。
他居高临下望着她,像要剥了她。
“哈哈哈……”纸鸢突然笑起来。
是啊,自己可不是他眼的白眼狼。
明明她才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如今,她倒是最不识好歹的那个。这难道不可笑,哈哈哈……
她笑的癫狂,血呛在气管里,一副随时都要死的形容,呼吸都呼吸不过来,却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不愿意动一下给自己一条生路。宁愿去死也不看他一眼。
谢北棠一把将她从地捞起来。她猛咳起来,像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他那么看着她,看她咳的要死不活,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待她咳的差不多了,他冷冷道:“你那么想死?”
他太想掐死她,千户府,唯她最不识好歹,
纸鸢看也不看他一眼。懒懒的将脸转朝一边,看他一眼都觉得肮脏。
她恨他,这个认知他不是才意识到。
只是再恨,她还不是要在他的手仰息生存。
此番回来,她明显和从前不一样了。是谁给她这样天大的胆子。又是谁在她身后为她撑腰,让她这般有恃无恐?
以前她只想死。现在她还是想死,但是那是在他身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她简直和现在判若两样。她为那人缝补衣裳时的温柔眉眼,是对他从来没有过的。
一件破衣裳也值得她这样费心。
荆钗布裙她还穿的高兴,果然是贱命。
被她温柔以待的那个人。
又是谁?
想到那个让她夜逢补衣的人,他桃花眼眯了眯,“他是谁?”
她才走几日,便有让她心甘情愿付出的人了,是从前认识,还是她寻机逃走从一开始是蓄谋已久的计谋。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成形,谢北棠恨不能立马结果了她。
她太可恨了。
“说。”
见她不说话,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使全部的力气,要把她折断。
他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恰恰相反,太知轻重了。他是要她痛。
纸鸢被他捏的骨头都要碎掉。唇咬的都见血了,没有向他求过一声饶。
她冷汗如雨的样子其实惹得他十分心疼。他终究是在意她的。
他越加恨起来。
她到底将他置于何地,还是自己宠她宠的她忘记身份了。
千户府岂是她想来来,想走走的地方。
“不说是吧。”他不怒反笑。
“你想死,死得掉吗?”
“来人!”
外面的人赶进来,恭身听候他的吩咐,不敢抬眼看他。
“命邢堂那边烧好热水,架好火炉。”他顿了顿,咬牙切齿:“本户亲自行刑。”不信他审不出来。
候命的人抖了身子,微微有些诧异。不料他竟会真的对她用刑。
“大人,这是否不妥。请大人三思。姑娘身子弱,经不住重刑。”闻言,颜召立马求情,声音有些不稳。这虽冒了他的忌讳,自己若袖手,主子定会做下后悔的错事。
“还请大人看在……看在姑娘救过您的份,莫要与她计较。“颜召硬了头皮。
感受到咻冷的眼神,屋子里的人大气不敢出。
见她还没有求饶,也未露出害怕,谢北棠寒了面。她是觉得自己不会伤害她是不是,是仗着自己心头有她!
自己心头是有她,可是,她把他的心放在地踩,四分五裂还嫌不够。
“你若再敢多替她求情半句,本户割了你的舌头。愣着做什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