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面色凝重,要让他们再藏起来。丫鬟突然道:“好像是少主。”
“是吗?”卓小山凑过来,外面实在黑,又有点远,不大看的清楚。
又过了一会儿,打火把的人渐行渐近。确不是将才那帮盗匪。是寻人来的,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近。
卓小山惊喜:“是哥哥,真的是哥哥。快,小红,我们出去。”
纸鸢将抵门的桌子移开,半破的门打开,卓小山一下奔出茅草屋。
卓家的人已经行到院子里头。见门突然打开,黑漆漆的屋子里扑出来个人,卓显一愣,看清后喝道:“胡闹!”
卓小山自知理亏,不敢说话。今夜是真的危险,打死她再不敢了。阿爹阿娘说的没错,邺城能要她命的人太多了。今日白天非要来这劳什子山顶顶逛神仙庙,神仙没见着,盗匪一大群,她现在腿肚子还在打抖。
丫鬟小红站在一旁瑟瑟发抖,这回回去有她的板子了。
“哥哥你别恼,我没事,幸亏纸鸢姑娘救我和小红,你不晓得,多怕人……”看到自家阿哥眼神,卓小山乖乖闭了嘴吧。不敢话。闯祸的人,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卓显顺着她的指示,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
火把亮光,一个荆钗布裙的女子站在门口,从始至终没有说话。
听小山所说,便是那人救了自家的妹妹。女子长的清秀,有些柔弱,一点都看不出是胆大敢直面盗匪的。卓显倒是有些意外。
“在下卓显,多谢姑娘仗义出手救了我家小妹。他日定登门重谢。”他抱了抱拳,儒意有一丝江湖气。
“卓家少主客气。”纸鸢淡淡道。她话不多,没有多余的话说,人情世故的往来客套她学的不好,只能笨拙的说着直白的话,显的有些清冷。
那人微微一愣,恭敬谢她。从始至终,很有礼貌。
她这样的人,只要用礼貌待她好,俗世人情那一套,渗不透她,也不适合她。卓显是个明白人。
纸鸢见无事,便进屋关了门,只留给看客一扇关着的门。
屋里的烛灭了,屋外院子里的人在卓显带领下,渐渐走远。
“哥哥,你不知道,之前有多危险……”
“要不是我们跑得快……”
纸鸢和衣躺下没一会睡着了,这夜又长又累。
秋季不是个好时节,多事之秋。
邺都城的街道,商贩往来穿梭,叫喊吆喝声不绝于耳,城繁荣欣欣之相。
当今天家以工以权治国,为汇通南北往来,广固集权,掌握更多信息,专制水利水路,开凿了胥邺河。
虽劳工劳财,然邺河贯通之后,确大大提高了南北两边的运输往来。
胥邺河是唯一条贯彻南北的主要河道,为确保往来运输物资的供给流通和信息贯通,官阶也较从前多了漕运和河运两个管制。
邺城地处河之南,恰接壤江南,本是富庶宝地,邺城与胥邺河一衣带水,邺城依附繁存,是一块价值宝地,经商生产丝毫不逊于江南,繁荣有过之无不及。此地每年向朝廷贡的物资,数不胜数。
关隘往来,南北互通,城虽小,然地处堪画龙所点的睛,十分敏感特别。乃朝廷的弹粮之所。
卧虎藏龙,其权斗漩涡,山满乾坤,不可言。
当朝监管水路的漕运总督便是出于此城,其下的部署分制,还有个巡漕御史家也是出在此城。很出水路人才朝廷栋梁。
曹家出了漕运使,贡商出了卓家人,曹,卓两家在邺城,是无人不知的,便是外地而来的人,皆耳闻曹卓两家的大名。
此两家互不干系,本无利益往来冲突,若说这不多的相同之处,便都是给朝廷圣效命。
然,两家不睦。
正所谓世事难料断,孽缘若是到了,便是天边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事物也能搅到一堆衮麻线。
这个引子乃一桩陈年旧事。牵扯到三家人的恩怨是非。
这引陈事是什么也没有多少人晓得内幕,然邺城的人,到九十老翁妪,下至黄口小儿,皆知曹家和卓家是死对头,万不可将两家并到一起,连提都不要一起提在嘴边,否则是要倒大霉的。
这话不是玩笑,因茶余饭后闲聊将两家并到一起因此掉过脑袋的人不在少数。是仗势欺人也好,以权压人也好,还是自认倒霉也罢,惜命的人是从来不敢拿这两家对并论的.
保命要紧。
此刻
邺城最大的茶楼里面,听见两个外来人一番论曹,论卓,茶楼掌柜吓的求爹告娘。生怕被人听了去惹来横祸殃及池鱼关门倒闭,掌柜急急行至客边战战兢兢好言歹劝。
规劝不如意。
“你这掌柜好生没有道理,我二人吃我们谈我们,你去招呼忙你的,又碍你什么事了。”两个吃茶的不以为然。
听这话掌柜哆嗦,拱拱手求人:“两位爷,求求你们别说了,你二人论些别样。小店小本生意,可招呼架不住两位爷这样玩命戏耍的,二位高抬手要论别处论去,饶了小店,行不?”掌柜的撵人,招呼不起这两尊神。
“我二人还不走了怎,你这人,我们是没给茶钱还是怎的,管人闲谈,霸道好没道理的话。怎那曹家生的三头六臂吃人怎的,竟管人家嘴说什么。”
“两位爷,走吧走吧,”掌柜赶人,他都要哭了。
两人吃了秤砣铁心杠。
望着楼下进楼的人影,掌柜的吓得冷汗冒。
玩完,今日又是要赔本生意了。这边还没有擦完汗,后头闻见人道:“本公子听闻有人在这地盘数落我曹家的不是?”
在那人进楼时候四周已经鸦雀无声,人些想要逃,奈何来人领人将门口堵的死死的,众食客躲在角落里,不敢多说话,怕惹火烧身。
“你……你是谁?”见来人,刚才论的其一个不明情况,开口道。然声音已不平,看得出底气不足。
众人捏了一把汗。
来人是个胖子,一看是纨绔。一听这话那人乐。“我?”他指着自己,得意:“你曹爷爷都不晓得竟乱嚼舌根。来人,给我揍。”他身后的人即刻来仗势欺人。
挨揍的人要讲道理,不讲还好,一讲揍的更厉害。
“道理,老子是道理。”纨绔得意。
纨绔转身对着掌柜的道:“你这老头也是邺城本方老人,怎这不懂规矩,也昏头老糊涂了。”
掌柜的叫苦不迭。他可真是里往外不是人。“曹公之子息怒,息怒,你明鉴,小的确是有劝诫过这两位官人不要说不该说的话,是两位官人不听小的劝诫,小的也是着实冤枉莫奈何,曹公子行行好,不要跟我一般见识。”